达子拉了他一把,看来是关心则乱,这些怎么能问一个外人呢。陈管事并不介意,也不探究,只告知自己知道的,“各位先生,纪云那东家昨晚来寻了我们老爷,之后我们老爷就让我们一开城门就在城外候着,这棋子也是我们老爷给我的。至于其他的,我只知道有杭城来的警员一早到了我们丝绸店盘查,多的我也不知道了。”“谢谢陈管事。各位兄弟辛苦了,喝点茶水吧。”陈舟接话道,然后让老张给各位端碗喝茶。“劳驾了。”陈管事也不扭捏,喝了一碗后又继续道,“纪小姐有转告如若碰到姓纪和姓陆的朋友,就请他们不要露面。”纪嘉许听完心一空,自己的妹妹怕是预测到出事了便去提前转移了半份物质,又托人嘱托他们注意自身安危。但她那时肯定不知道,陆妮已经被擒住,也不知情况如何。陈管事也不管这里有没有纪小姐嘱托的人,只办完自己的事后就告辞离去。等陈管事一行离开,陈舟便下命令运送物资。路线、伪装都是早准备好的,拾掇一番就能出发。达子他们都是隐蔽在杭城的,现在自然要回去,何况陆妮还被抓了,必要时刻他们也要做好营救的准备。只是纪嘉许比较麻烦,那孔漾轻点名要抓他,如果一旦露面,恐怕难以避免被捕,因而陈舟建议纪嘉许与他们一道通行,但被拒绝了。“谢谢你们的好意。但我不能不管陆妮,只要他们没有证据,被抓了又能拿小、拿我怎么样?”这是纪嘉许的想法。虽然陈舟他们不敢苟同,但还是尊重了他的意愿,几人便就此作别。而此时的纪纫秋和陆妮也全部在返回杭城的路上,只不过一个有人看押着,另一个还是自由身罢了,但相同的是两人的神色都非常的不好。纪纫秋也是在此时才知道陆妮被抓了,她质问孔漾轻为何抓人,被一句“疑是共党打发了”,又问吴延庆有何证据,只得到了一个尴尬的笑容。纪纫秋无法,决定回去再想办法。返杭之后的时间好像不够用似的,她一边安排着妙芙的葬礼,一边派人去通知陆弘谦。她觉得对于他来说,解救陆妮应该不是一件难事。但这下倒是纪纫秋想错了,陆弘谦以旅长的身份想要保释陆妮却并未被允许,吴延庆好心告诉他根源在孔处长身上,他只好转身去寻自家老大。“老大,一条雪茄换一个电话不吃亏吧?”陆弘谦难得狗腿道。宋哲明无语,直接骂道:“臭小子就知道给老子找事,你以为南京那边是那么好打交道的?不过话说回来他们怎么会怀疑你妹妹,她别真的是共产党吧?那我可不敢沾手。”陆弘谦殷勤地帮宋哲明嘴上的雪茄点上,这才开口道:“老大,不说多,十年前你就认识我妹妹了吧?你觉得她是那块料吗?”宋哲明回忆了一下陆妮从小混世魔王的捣蛋样,认同道:“也是,说她杀人犯火我都信,说她玩潜伏,怕是猪都比她是那块料。哈哈……”倒也不必贬成这样吧,陆弘谦颇觉无奈,自己的妹妹自己了解,这一切怕都是真的。但是有他在,他说的才会是真的。宋哲明看着沉思的陆弘谦,想想自己有些过了,便赶紧补救一下,边拿起电话边说,“老哥哥我就帮你一回,下次可别再让我难做了。”陆弘谦赶忙表态不会,就看着宋哲明和电话那头的人聊了起来。等电话一挂断,陆弘谦就迫不及待地走到宋哲明的办公桌前,以眼神询问结果,却见自家师长一脸的你小子走大运了的表情。“怎么样了,老大,你就给我个痛快吧,人能不能放了?”陆弘谦手撑着桌沿,两眼放着光,直叫一般人心里发紧,可惜他面对的是昔日称霸一个城的山匪。那昔日山匪宋哲明开了口,“能不能放都靠你咯。”“什么意思啊,老大。你什么时候也学会打哑谜了?”陆弘谦终于表现出了一丝不满。“打哑谜个屁。”宋哲明忍不住爆粗,“我问你,那孔处长的闺女长得怎么样?”怎么问起这个了,陆弘谦虽不解,还是如实说道:“没印象,不丑吧。”“不解风情!怪不得前妻跑了这么多年还没娶一个。”宋哲明恨铁不成钢道。想了想,直接把孔处长的意思传达了。原来那孔处长表示一切都全凭自己的闺女做主,又问陆弘谦是不是单身,得知是后就表示自己有听过这个人,是个好苗子,直接说明如果他能俘获自家闺女的芳心,那结果自然不言而喻。宋哲明解释完后看陆弘谦的脸色很不好便又劝诫道:“三十好几的人了,有个送上门的好姻缘还不抓紧的话,我看你也就没救了。别一副不屈于权贵的表情,看着碍老子的眼,滚吧,自个儿回去好好想想!”陆弘谦也不扭捏,雪茄一放就准备走了。“这就走了,招呼也不打一声?”宋哲明气死。然而陆弘谦头也没回,因为他正在思考,摒除自己的杂念,用理智去思考这件事。作为杂念的纪纫秋已经在灵堂呆了几个时辰了。现在她终于有时间好好缅怀一下自己视作妹妹的妙芙,刚回府时她就知道面临的盘问是什么,找了理由和纪大太太解释了妙芙的死讯,又勉强搪塞了一直询问纪嘉许未归原因的纪二太太,她才力排众议在偏房给无父无母的妙芙设了一个小小的灵堂。虽然没有人会来吊唁,但有她陪着就够了。陆弘谦和张卯就是在这个时候进来的,她看到那个小眼睛的副官简直像被抽走了灵魂,呆呆地看着妙芙的遗像不敢上前。是了,妙芙除了她这个姐姐,还有爱人,她啊,怎么舍得舍下他们呢。都是那两个人渣,想到他们,纪纫秋走向陆弘谦。纪纫秋先问自己最关心的,“陆妮放出来了?”“还没有,她还要在里面再呆一段时间。不过别担心,我有办法,而且,我不会让她在里面呆的难受。”像是知道她的想法,他把所有她关心的都一次性说完。“那就好。”纪纫秋小声说着,“那我过几日去看她,探视总是可以的吧?”“没事,我来安排。”陆弘谦温柔回应道。就是这短暂的温柔蛊惑了纪纫秋,她屏气问道:“我可以求你帮我一个忙吗?”陆弘谦意外地看了纪纫秋一眼,嘴上没有回复头已经点了。“当然。”他怕她没看到,又赶紧补了一句。“那两个害了妙芙的人,我不想让他们死的太痛快了。你能帮我吗?”纪纫秋睁着的双眼波光粼粼,倒映着陆弘谦慌张逃离的模样。陆弘谦稳了稳心神答应道:“明日我就把人调到我那去,剩下的都交给我,嗯?”“谢谢你,陆弘谦。”纪纫秋发自肺腑地说着,然后转身将三根香递与已经在痛哭的张卯。“你那二哥,记得让他最近不要露面,孔漾轻请他父亲调了几个人过来帮忙。入了他们的手,可就说不清了。”身后传来陆弘谦的叮嘱,纪纫秋微微点头,引导着张卯跪下祭拜。眼看张卯已经没有眼泪再流,陆弘谦一把拉起他踉跄着往外走去。走了几步又回头看着目送他们的纪纫秋,终于是说了句“注意身体”,然后不看纪纫秋的反应,赶紧逃离。扩大实业自二人走后,灵堂又恢复了冷清,期间只有纪大太太几次想要进来劝诫纪纫秋去休息都被她打发了。她们都不知道她有愧,如果不是听从自己的命令去查看情况,妙芙是不会死的。她不在这里陪着,她心难安。纪嘉许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脆弱,即将枯萎的纪纫秋,他忍不住出声打断这压抑的气氛,“秋儿。”“二哥?”枯萎的纪纫秋终于动了,眼神有了聚焦,“我不是让他们转告你不要回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