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日,建安帝亲谒崇善寺及玉清观,举行祈雨仪式。
辰正时分,一队马车自朱明门出缓缓驶出,沿着御街穿过大半个中都城,于清和门停下。
此行为求雨,为苍生请命,天子仪仗一切从简,未见黄缯车盖,也无金铃横木。
虽有禁军开路护送,不少百姓仍一路追随,伸长了脖子想观上一眼龙颜。
只可惜天子下了马车后便被礼官们簇拥着走远了,只能隐约见到一个高大背影。
看热闹的人群怅然收回视线,交头接耳。
“这是建巳月的例行祭天祈雨吗?”
“非也,若是例行的话肯定往圜丘去了。这回应是为了河东道的旱情吧。哎哟,眼看天热起来了,河东道若是起了蝗灾可怎么是好。”
“说得是啊!沈兄,别说河东道了,咱们还是赶紧回去往家中水缸多储储水吧。”
“看这架势,圣上要徒步前往崇善寺?可得走上一两刻钟呢。”
“可不是说呢嘛,圣上真是诚心可鉴。”
一个汉子望着长不见尾的队伍,朝远处努了努下巴,“怎的不去京郊庆云庵,那儿不是皇家庵寺?”
同伴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庆云庵住持出事了你不知道么?停棺快半月有余了吧。”
人群中又是一阵唏嘘。
入夜,建安帝也不得安生。
枢密院呈上军报,近一月来,西戎正式分裂为南北两部。
几年前西戎被征服后,愍帝于边境设了羁縻州,都督、刺史由西戎本部落人任之,可世袭。
今年正月,建安帝对羁縻州有所增置,大者为都督府,小者为州,共二府二十三州,皆归属奚川道。
一月前分裂出的北部其实人口及土地相对南部较少,然拥有多个善战部落。
北部新任首领朗察尚未公开表明心迹,但近来已与大雍守军发生过两三次小摩擦,想来其不愿向大雍俯首称臣。
以西戎土地所建的羁縻州绰、鲜二州更是遭游骑远袭。
枢相的意思是先按兵不动,加固城防,着临近州县守将多加留意,看看北部是存了全力以赴的心思还是仅仅为了在内部立威。
萧景润允了。
议事结束,萧景润独自坐于天井中,抬首望月。
小狸奴原本蹲坐在杌凳上,却没他能熬,早早地蜷在他膝上打瞌睡,斑纹背毛略有起伏,偶尔发出舒服的咕噜声。
“没有牵挂就是比朕强些。”
萧景润轻笑了声。
小泉子今晚值夜,见天子闲坐许久仍未有回屋的意思,不由地和春姚咬耳朵,“起风了,你说要给陛下披件衫子吗?”
春姚皱了皱鼻头,反对道:“陛下说不定在乘凉,别多事了。你不见白日里多热呀,真是怪哉今年热得早了。”
两人闲话了几句,提及了昭妃。
“你说师太的案子一日未破,娘娘就一日不归吗?”
“娘娘铁了心的话,陛下也没办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