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鸾为此犹疑不决了几日,最后觉得,罢了,他既不知道,她不如告个假自己过去。这一世她是为着他而来,可归根结底也是想让自己畅快一把,便该对自己好些。不论他知不知晓她的生辰,她都得高高兴兴地过,不能把喜怒哀乐全系在他身上。
她想好了,等到正月廿五。只消他在正月廿五之前没说什么,大抵就是并不知晓她的生辰了,她就在这日的晚上开口告假。
可到了廿五这日,顾鸾却是晨起刚进殿就听他说:“阿鸾,廿八随朕出宫一趟。”
廿八?
她不禁心头一喜,猜想他或是知道了。
又听得他继续说:“咱们去南边郊外的龙王庙看看,再跑跑马,你带上柿子。”
这听来着实只是去外头消遣的。
顾鸾欣喜漫开,面上勉力压制着,状似平静地问他:“怎么廿八要去龙王庙?”
“二月二快到了啊。”楚稷含着笑,“朕听说京郊有个龙王庙灵得很,就想去看看。可二月二当日事情多,怕是忙不过来,咱们就早些去吧。”
“……”
哦。
顾鸾心底的万般喜悦都如同遭了一盆冷水,哗地被浇灭下去。一时间她甚至有些委屈,忍不住地想跟他说那日是她的生辰,话到了嘴边却又忍住了。不知是不好意思还是赌气,她忽而怯懦,觉得这个口终是开不得。
冷宫之中,倪玉鸾打从入了这道宫门起,哭也哭过、闹也闹过,只为再见皇上一面。
她坚信皇上只是被顾鸾蛊惑了才会那么无情,无情到那日见都不肯见她就发落了她。若她还能得见圣颜,事情必定还有转机。
然后,她的哭闹却是无人理睬的。冷宫里的宫人个个冷面冷心,虽并不会对遭了废黜的嫔妃动辄打骂,却可以因为厌烦变着法地给她们穿小鞋。
所以她的哭闹换来的便是馊饭单衣。那样的日子若放在从前在奴籍时,倪玉鸾忍也就忍了。可所谓“由奢入俭难”,她既尝过了锦衣玉食的好处,又哪还受得了这些?
为了换得一口好饭,倪玉鸾终是服了软,低声下气地去求管事姑姑不要计较她的不懂事。那管事姑姑却是冷笑:“我瞧你是不懂事,若不然也不能被送到这里。”
这话说完,管事姑姑转头就走,下一顿送到她跟前的饭还是馊的。
倪玉鸾无计可施,矛盾再三,转头去求了冷宫里的管事宦官。那宦官才刚过三十,却生了张老气横秋的脸,一张口牙都是灰黄的,打量她时,污浊的眼睛里却隐约有些光。
倪玉鸾知道,自己到底生得好看。那日她将心一横就豁了出去,任由那宦官将她抱在怀里上下其手。
那样的举动,虽隔着衣服她都觉得恶心,但不得不笑脸相迎。待他尽了兴,她下一顿的饭食就是新鲜的了,而且有菜有肉,还有两块冷宫里难以得见的点心。
这样的日子,倪玉鸾度日如年地熬了好一阵。直到上元节那天,管事姑姑突然进了她的房间,犹是冷着张脸,却跟她说:“你也算命好,今上的废妃就你一个,宫里的人还顾得上你――喏,这是仪嫔娘娘那边吩咐关照的,你放心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