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袖抹了一把鬓边的汗水,我端着一大碗惨不忍睹的蛇羹美滋滋地返回左御凌的住处。哼哼,一想到左御凌喷鼻血的情景就忍不住偷笑。
乐极生悲否极泰来,这样的话果真不错,半路我就由快走变成了小跑。终于到了,我一脚踹开房门,冲进去,把那大碗扔在桌子上,有一些汤洒出来,我也没在意。只是收回手忙不迭地哈气,烫死我了!可越哈越烫,我甩着手,进了内室。
左御凌躺在床上,阖目休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睡着了?吊起的床帏投下一片阴影,模糊了他的面庞。不过,他睡着的样子也很诱|人,只不过是个带刺的,不好惹而已。更何况,我心心念念早日脱身去找赫连澈,怎会在意他诱不诱|人?
&ldo;喂,姓左的,你的饭来了,你吃不吃?&rdo;我抖着两只手,在一旁叫嚣。
静默。
我凝眉,莫非真的睡着了?他不怕我跑走么?转念又一想,便释然。他给我下了不知道什么鬼药,哨子一响,便会腹痛难当,有这个筹码,他肯定不会怕我逃了……
在我认为他真的睡着、准备返身出去的时候,他的声音轻飘飘地落下:&ldo;嗯。扶我起来。&rdo;
该死的臭狐狸!我腹诽,却依然乖乖上前拽他起来。只是,手一碰到旁物,便火辣辣的痛,我吸气抽回手,左御凌本来被我拽着,我一松手,他又跌回榻上,估计摔疼了,他对着我怒目而视。
我继续如得了癫狂之症一般甩着手,呲牙咧嘴。
左御凌自行坐起,剑眉微皱,他遥指我的手,语气异样,让人听不出喜怒:&ldo;怎么弄的?&rdo;
&ldo;你看不出来么?被烫伤了!&rdo;我没好气地挤兑他。反正也是被他控制内力,还中了什么乱七八糟的毒,再多一样我也不怕了。索性对他再恶劣一点!
左御凌没有说话,似在沉思什么。
&ldo;我做好了饭,你爱吃不吃!&rdo;我也懒得请他,气冲冲说完甩手便要离去。
左御凌伸手握住我的腕,轻叹:&ldo;我只是让你帮我去端饭菜,没让你另外再做一份啊,莫非,你还亲自做了?&rdo;
&ldo;我怎么知道你什么意思?那里一个人都没有,火也快灭了。&rdo;我嘟囔着,忽然察觉指尖凉凉的,垂眸便见左御凌俯身对着我的手轻轻呵气。也不知他练得什么内功心法,此时呵出来的气息竟然有着冰块的凉慡。
但这动作太过亲昵,我下意识地把手一缩,无奈没缩回来。左御凌握得很用力,表情有点哭笑不得:&ldo;那是已经做好的,你又添柴了?&rdo;
我点头,心中接道‐‐岂止是添柴,还给你加了料!
&ldo;待会儿让天罡去拿点药膏来,我这里只有跌打损伤之类的药膏,以后该备着些才是。&rdo;左御凌翻身下地,拉着我出了内室一起在桌旁落座。
好个云淡风轻的公子哥儿!我偷瞄着他俊朗的脸颊,怕是天塌了他也不会露出什么惊惶的神色吧?这点倒是跟赫连澈挺像,一样的成竹在胸,一样的胜券在握。
不过嘛,这回看你还怎么云淡风轻?我暗笑,不动声色地坐那儿看他把紧锁着我的目光投向桌上的大碗。里面黑漆漆的白茫茫的黏黏糊糊,总之,一句话,惨不忍睹。
果不其然,他的轩眉皱得更深,疑惑道:&ldo;这是……饭?&rdo;表情夹杂一丝孩童的纯真幼稚,颇为可爱。
&ldo;是啊,我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做好的。你若不吃,我请其他人去吃。&rdo;我说得义愤填膺,心里早已乐开了花。
&ldo;不用了,我们两个一起吃就可以了。&rdo;左御凌柔声道。然后一拍掌,外面进来几个妙龄少女,屈膝裣衽,娇声唤道:&ldo;阁主。&rdo;
&ldo;白练,去拿阁里的烫伤膏来;红绫,备两副碗筷;绿萼,把我那坛珍藏的竹叶青端上来。&rdo;左御凌有条不紊地吩咐着。
我有点目瞪口呆。呃,这可怎么办?他让我陪他一起吃?我才不吃呢!不过好像是有酒喝,我还从未喝过酒,以前在山庄的时候娘亲把酒藏得严严实实,我跟斐然合力都找不出来。后来去了麟山,师父也不许我喝酒。无论我怎么撒娇耍赖就是不行,而且麟山也没有酒……跟江佑辰下山了,饭没吃利落就被左御凌给抓来了,所以嘛,趁机尝尝酒是什么味道也是不错的。
至于最初的那句话,我自动过滤掉,哼,假惺惺的,以为讨好我就会放过他吗?不可能!要不是他,我又怎会烫伤?还得提心吊胆地防着他吹什么破哨子……没有内力,逃也逃不走……江佑辰那个笨蛋,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追来救我啊……
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桌上已经多了两副碗筷和一大坛酒。那烫伤膏被左御凌握在手中,下一刻,他侧身捧了我的手细细涂抹,神态很是认真,仿佛手中的是什么至宝一般。温柔的让我想起了赫连澈。我一惊,暗骂自己糊涂,他把我抓来,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企图,我怎么能拿他跟师兄相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