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房间中走出,生命消逝给予她的哀伤还未远去,而走廊上站立的红袍法师与两面拱卫的护卫者让她下一刻充满了愤怒,她注视着那张脸,语气冷漠:“你为什么刚刚不进去?他死了。”
“我能够拥有今天这一份权势,地位与荣耀,有至少三分之一的原因是他的力量,所以我怎么能够在这个时候闯进去干扰他安静地旅途?”弗雷兹神态优雅对天空招了招手:“希望他能够在冥土得到安眠。”
兰妮扑哧地一声冷笑了出来:“真见鬼,外公竟然鬼迷心窍地看上了你?”
“当然是因为我符合他的要求,也符合我们的利益,这个世界不需要碍事的情感,也不需要无聊的理念,只有利益。”他咪上眼睛,似乎舒畅地吐了口气:“权势与力量。”
“所以就能够以它们的名义践踏一切?”她挑了挑眉毛。
“或许在你眼中就是这样,亲爱的兰妮,这也就说明了你为什么一直到现在都还是个失败者,你不敢离开我们,放弃不了无聊的情感,所以注定为这些东西牵制,怎么可能爬到高处?”弗雷兹冷淡地瞄着他的女儿:“更加愚蠢的是你愚钝的行为居然牵累到了我。”
“是吗?”她怔了一下,转而明白了什么似的笑了起来:“真有趣,太好了,这么说首席大人找你谈过了?他们为什么没顺手把你干掉?是因为我好久没向主君祈祷的原因吗?”
“首席当然不会那么轻率,不过他和我都认为有必要和你好好谈谈,当然,你是我的女儿,我们血脉相连。”他笑着走上前了两步按上了她的肩膀:“这种无聊的感情可以让我做出一点妥协,告诉我,他在哪里?”
“你虚伪到令我恶心,父亲大人。”她目光变得更加冰冷,在那只手没碰到自己肩膀的时候就闪到了一边。
“真是遗憾,你比我想象的还要愚蠢,兰妮。”他收回了手,表情变得更加地冷酷,下一刻,他的手指上射出一道光线,笼罩了兰妮周围的区域。
她早有准备,向侧一个翻滚,就要远离法术覆盖的区域,然而弗雷兹另一只手早已经握上了一根魔杖,一个霹雳般的巨响之后,她身上的黑袍一片片烧焦,一声惨叫之后软绵绵地倒在地上。
高阶导师皱着眉走了过去,俯身施展一个法术放在兰妮的脸上,但见她睁开了昏迷的眼睛,然而涣散的目光却好像受到了某种侵蚀与催眠,这正是弗雷兹所需要的。
“他在哪里?”
他开口询问。
“……”
他看着那张迷茫的脸摇了摇头,心知肚明自己询问了个十足愚蠢的问题,她怎么可能知道他的下落,如果自己是潘尼。西恩,也肯定会甩开一切累赘,那么抛弃一个漂亮到足够吸引太多目光的女人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于是他换了个问题:
“首席为什么追杀他?”
这也是他最关心的问题,实际上,全塞尔无论是不是奈维隆阵营的高阶巫师都在好奇着这一点,一个地位低微的中层法师居然能够让一位首席法师亲自发布通缉令,而通缉的理由却是含混不清,甚至对于这个法师所属的弗拉斯脉系,都不能给出一个很好的理由——当然,仅仅是得罪了首席,也可以当成一个理由,不过这显然不能够让广大红袍法师信服。
尤其是弗拉斯,要知道,大多数这一脉系的施法者,无论喜不喜欢,都知道奈维隆发通缉令追杀的人是这几年来他们一系中最为优秀的后辈。
他们中消息灵通者都知道首席大人在萨斑港和那个倒霉的小红袍发生冲突,不过他们震惊地知道事发地点被奈维隆用法术清洗了地图——知情人大概只剩下首席的几个手下了,不过这也仅仅是外人的揣测,那么想要从这些渠道知道事情的因果就成了不太可能的事情。
只有极少数人知道弗雷兹的女儿参与到了事情之中,作为直接受到牵连的高阶环之导师,当然不缺乏一探究竟的想法。
他对自己的催眠术很有自信,即使是脑筋顽固如同善神圣武士一般的家伙,在他的迷诱之下也只有屈服的份儿,不过这一次结果却出乎他的意料。
“……不知道。”她面容忽然扭曲了起来,似乎在巨大的精神痛苦中煎熬。
弗雷兹一愣,马上有些恼怒,加重了语气,作为施术人,他的语气可以有效地影响受术者的心智:“不知道?你在说谎。”
她嘴唇剧烈地哆嗦了两下,眼睑开始泛白,全身筛米一样地颤抖了一阵,忽然吐出一口血,用一种清醒的嘲弄目光回应着弗雷兹的逼视:
“小把戏而已。”
她笑了起来,嘴角还流着血丝:“你的权势与力量,别想从我嘴里得到半点东西。”
她再次昏迷了过去。
弗雷兹的面色瞬间红涨了,似乎感觉受到了侮辱,一个如此弱小,还要仰他鼻息不堪一击的存在,居然敢这样悖逆他的意志,他掏出施法材料,开始引导抽取记忆的法术,很多情况下,这种法术对受术者的脑髓会造成巨大的损害,但是这一刻,他的眼睛里没有了自己的血脉,而是阻止自己往上爬的障碍。
同时他更确信两位首席是因为某种特殊的原因才会追杀那个后辈红袍法师,就在他开始施咒的时候,旁边传来一声轻咳,他哆嗦了一下,放弃了咒语,转向旁边蒙在一身罩身红袍下的人谦卑地笑了笑:“抱歉,惊扰了你,首席的使者大人。”
“惊扰?无所谓,我知道这是因为你找到了我们需要的人。”这个人矮小而干瘦,一张脸看起来十分苍老,皱皱巴巴的纹路遍布一整张脸甚至蔓延到光头上面——天知道那些是皱纹还是刺青,不过更惊人的是他的眼睛,与嘴巴一样好像两个皱纹蜿蜒的黑洞,甚至都难以看清里面是否有活动的眼珠子。
与这个人交谈时弗雷兹就感觉如同与活动的尸体交谈一样,这也是让他如此难受的原因之一,当然,更主要的原因是这个家伙的身份不是他能够得罪的,某种角度而言,现在他的升迁与前途还艹控在这个家伙之手,当然不可以得罪。
“不得不提醒你,你刚才在做一件危险的事情,费兰德林大人。”他那双黑洞般的眼睛瞄了一眼因为这句话冷汗涔涔的高阶导师:“不要试图知道自己不该知道的东西。”
“是我冒昧了。”弗雷兹近乎谄媚着低了下头,但同时也放下了心,这说明自己的举动暂时没有引来灾厄:“那么,大人,你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