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初举着酒杯说着感谢谭知静的话,谭知静听着,脸上那场面化的笑容不够诚恳,余初看出他的注意力在自己端的酒杯上。
余初象征性地抿了一小口,笑眯眯地对谭知静说:“我听老师的。”他努力不去看余庆春的反应,把酒杯放到桌上。但余庆春的不满是非感官的,以无形的状态刺穿着他。
谭知静始终那样得体地笑着,说:“我来干一杯吧,希望小初和郑铎高考都取得好成绩。”说完,仰着头不换气地大喝起来。
他当然是用的大杯,这种大杯如果要干杯,通常只倒至半满,而他这杯是接近全满的。他一口气喝到杯子见底,眉头越皱越紧,最后一口在嘴里停了一瞬,然后像吞一块石头似的把它吞了进去。
桌上顿时一片叫好声,夸赞他年轻有为,也夸余初,说他小小年纪风度不凡,有其父必有其子。余庆春板着的脸在这热烈的气氛里渐渐舒缓开来。
余初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无法平静下来了。
他知道自己必须得和谭知静单独待一会儿了,他得把身体的一部分靠在谭知静的身上,否则将难以支撑自己的体重,他还要碰一碰谭知静的皮肤、闻一闻到他身上的味道,只要一点点就够了,就够他继续幸福地活下去。
第38章你有三十岁吗
余初用只有谭知静能看懂的乞求的眼神投到对方身上,越过自己的双亲。他也知道必须得收敛一下了,可是他已经控制不住自己。
谭知静不得不朝前倾了下身子,越过余庆春和余初的妈妈,问余初:“小初和郑铎还想加什么菜吗?”他眼神里有对余初的提醒,又怕把人们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余初身上,便又对余庆春说:“今天算我的。”
余庆春笑起来,说还轮不到他,让他不要操心,谭知静就意有所指地说今天应该他来请,那两个“总”也过来抢着要去结账,都被他挡了回去。
余初看着他们争抢买单,狂乱的心跳渐渐平静了些,但依然有几分肿胀的感觉。他不知道心脏里面是不是也有压力,是不是有“心压”这个东西,他觉得自己此刻就是心压过大,如果不及时降压,心脏就要爆炸了。
最后谭知静抢赢了,说要找服务员再添两个菜。女士们早就吃饱了,男士们一直喝酒也早没了胃口,谭知静就问在场的三个半大孩子。两个“总”中的一个也带了自己的小孩,一个女孩子,算是余初他们的同龄人,在饭桌上一直没怎么说话,一被问就忙说已经饱了。终于问到两个坐主座的小贵宾,谭知静对余初和郑铎说:“一楼有成品菜的展示柜,可以下楼去看看。”
余初激动地克制着自己的呼吸,心脏咚咚地跳。
郑铎抱着手机只顾聊天,不耐烦地摆摆手,余初等他说完后,又拖了一秒,才说:“我想去看看。”
他站起身,谭知静顺理成章地和他一起离了座,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门。
走廊里各包间门外都候着服务员,下楼的时候才觉得安全,谭知静走在前面,余初跟在后面,两人的脚步差了两级台阶,余初一边走,一边弯下腰,伸出手小心地勾了一下谭知静的手指。
食指勾小指,一下子就勾住了。谭知静继续走着,只有一条胳膊自然地摆动,另一只手留在身后,被余初的食指勾着。
余初追了一步,和谭知静只差一级台阶了,谭知静的右脚刚让出位置,余初的左脚便迫不及待地踏上去,两人的身体几乎贴在一块儿。这时即使有人从他们身边走过去,都不一定能发现他们勾在一起的两根手指头。
“为什么不喜欢我喝酒?”
“为什么愿意把鱼丑丑领回家?”
“你今天怎么也不太吃菜?”
余初像一台永动的提问机,在谭知静身后一句又一句地发问。
谭知静一个问题都不回答,头也不往后扭一下,只是用小指勾着余初的食指,勾着余初一级一级地往下走去。
随着一级级台阶踩下去,余初身体里累积起一层又一层的勇气,直到勇气突破了某一限制,他忽然冲动地往谭知静身上跳去。
他比谭知静高了一阶,兔子似的蹿到谭知静背上,像是想让谭知静背他。可他跳得过于急迫而慌张,只有一条腿搭住了谭知静的腰,身体没有挂住,两条胳膊拼命环住谭知静的脖子。
他直往下掉,谭知静被他坠得够呛,忙一只手托住他抬高的那条腿,身体略微后仰,让他站着的那只脚踩住台阶,另一只手去掰他要人命的胳膊。
余初重新站住了,手臂还搭在他脖颈处,舍不得移开。谭知静握着他的小臂,回过头来问:“你想勒死我呀?”
余初用啄木鸟啄树干的姿势偷袭他的嘴唇,谭知静躲开了,顺便把他从自己身上扒下去,说:“别闹。”
这两个字的语气比刚才那句话严肃,余初拿不准他是不是生气了,不敢再动。
谭知静在他脸上端详了片刻,说:“晒黑了……好像还长高了。”
余初高兴起来,往下走了一阶,和谭知静站到同一级台阶,用手在自己头顶和谭知静鼻梁处比划了两下,然后冷不丁又来了一记啄木鸟的偷袭。
这次他得逞了,谭知静下意识仰头,但没能完全躲开,他的嘴唇蹭到谭知静的下巴。谭知静的唇边刮得干干净净的,嘴唇温暖而柔软地划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