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苏广白猛地抬手抓住白青,冽声问:“那我娘和我叔呢?”
在场所有人都沉默了。
苏广白用力拉下白青覆在自己双眼上的手,通红的双眼死死盯着白青,嘶哑着怒吼:“我娘呢?我叔呢?不是徒刑吗?”
白青避开苏广白的目光,不忍道:“他们还未出中都多久,就窜出了一伙山贼,整个队伍无一人生还。”
苏广白脱力摔在地上,双眼迷离,气声嘟囔着:“苏家……苏家……”
用力拉住自家公子的手,白青哽咽不已:“苏家只剩下公子一人了。夫人出发前曾让我们来找你,嘱咐你好好活着,公子您要振作啊。”
苏广白盯着头顶那方寸之间照下来的光,失神恍惚。
好似一场大梦,院子里人来人往的景象如同幻境一般,从未出现过。
他分不清虚实,过去如梦,现今也似幻。
“好好活着……就我一人了……”
听到了苏广白的嘟囔,徐清淮什么都没说,只拍了拍他的肩膀,单手把苏方青的尸体抱出来放到庭院中。
白青连忙把苏广白拉到背上,顿时眼泪就止不住地往外冒——公子太瘦了,趴在自己的背上,能明显感受到他一根根的肋骨。
天色渐亮,明明太阳已经升起。
可天色还是昏暗,天边密布着厚重的云层,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三人在院子中堆了一个小坟包,徐清淮立了块木牌,却什么都没写。
“公子,趁天色还暗,我们快走吧。”
为呆愣的苏广白换上了准备好的平民衣袍,白青往他脸上抹了两把灰,把人放在板车上躺着,就往城门赶。
苏广白不说话,任由白青摆布,直挺挺的躺在木板上,干瘪的身躯让他看起来像一具睁着眼的尸体。
“那边的,车上是什么人?”
把马车停在一旁,白青连忙下车哈腰给城门官兵问礼。
“两位兵爷,车上躺的是我大哥,本是来城里看病,但大夫说治不了,我便赶着时间把我哥拉回村里头去,若是在村外头就走了,那人就不能进祠堂了,还请二位兵爷行行好。”说罢他还往二人手中塞了一吊子铜钱。
站岗的官兵避了避,没收银钱。
他掀开板车上的被褥子,躺在上面的人面容饥瘦,唇色发白,身着粗布衣,上面还有些许用麻线缝上的补丁。
又转眼看着坐在一旁照顾他的青年——残了一臂,这情景确实像这少年所言。
朝同僚微微颔首,官兵就退回了原处,“行了,走吧。出了城记得走官道,最近山贼猖狂,要小心些。”
紧赶慢赶,半个时辰过去,板车行至中都城门的十里外的客栈门口。
白青背着苏广白,将人送到到提前订好的房内休息。
将板车还给店家后,徐清淮也上了楼。
白青倒了杯茶水给他,“清淮哥,润个口吧。”他停顿片刻,“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徐清淮打开钱袋子,倒在桌面上数了数。
除开宫中给予的的赏赐和薪俸,早些时候苏家还给了他四两金子。
后来给小姨送行时以为她们需要钱,他便去钱庄兑了一两金子,换了些碎银交给了他们,还拿了一两金子打点负责押送的解差。
除开这些时日的开销,也还有近三两金子。看起来还挺多,可三个人的开销加在一起也只能省吃俭用。
徐清淮本是打算找到苏广白后立刻离开中都地界,但如今看着苏广白的身体情况,并不适合长途跋涉。
“先……离开……”迷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