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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第2页）

如此数日，刘贵不能离，虽知虞南非人，亦情兴难息。叹曰：&ldo;吾年幼为奴，遇长臂，竟不觉怖，盖天命乎！&rdo;便结契，恩爱非常。

及翌年冬初，自福善堂寻一弃儿，作亲儿养。渐家业壮大，又子孙兴盛，百年后，与虞南合葬。

第17章（十七）鬼市

人设街市颇盛，鬼亦置物于路，谓之曰&ldo;鬼市&rdo;。

过三更，夜静，则西楼至卢丘一带，灯火大张，其声鼎沸。似有市集，男女老幼熙熙往来，肆中饭食正熟透，气蒸升腾。有误入者，往往见两边垂柳，闻私语窃窃，而不得人影，唯鬼气森森。

有巨绅某之子，名贾旭，方十七八，雪肤玉貌，风采冠绝同辈。时赴友人宴，谈笑甚欢，酒酣，不觉归迟。上轿行数里，过西楼，忽一阵冷风如冰，兼大雾自路旁起。轿夫且行且止，不识路途，又见隐隐一行灯火，便径入市中。

贾旭本趁醉酣眠，渐惊醒，觉轿停，忙起身视之。大惊，则轿夫及数仆从已杳，不见踪影。而四下买卖正浓，车载、肩担，置摊，无奇不有。

&ldo;夜深月明，何来街市嘈杂如许？&rdo;

盖其出游至此，不知当地鬼市流言，唯疑惑而已。

便下轿步行，途中所见商铺不胜枚数，西为肉市、东置菜市、北建米市、南有酒阁。其余小买卖者，当中鬻物如酥饼糕糜，蜜茶烈酒，应有尽有。除却饭食，又摆珍宝海珠，花朵膏粉及锦绣，衣裙翩翩，首饰牙梳，皆工巧至极。或戏耍物件，累坠滴翠，平日少见也。则街角空隙，一二卖艺者以此作场，吹拉弹唱，无一不精通。

而来往行人，见贾旭来，俱斜眼偷瞧，掩口轻笑。

贾旭愈觉疑讶，步履渐急，欲出而不知路，额角发汗。逢一老叟坐茶馆，摇扇自乐，见其惶惶徘徊，高声语之曰：&ldo;小子误入耶？可至西楼寻街市主人，否则，不能出矣。&rdo;闻言，贾旭向老叟拜谢而去，如其指点，少顷，至西楼，见四美婢提灯出，笑而迎之。贾旭惶恐，忙云：&ldo;吾欲寻街市主人，求归家之法。&rdo;中一红衣者，垂首答曰：&ldo;主人已候多时，命奴来迎贵客。&rdo;

&ldo;吾与汝主人素不相识，怎能得称贵客？&rdo;愈惊，被诸美婢簇拥入正厅，端坐桌前。则一锦衣公子自屏风后出，眉目如画，遍体气态华贵。亦坐，对贾旭言：&ldo;汝巨绅子，误入此街市，及晓，吾便遣人送汝归。&rdo;又命美婢四人具酒馔，与之共食。

初怯怯而拒，再三，方进饮食，答谢不已。

原赴宴尽欢，酒食饱足，然尝此美酒佳肴，竟肚饿，不觉大啖。贾旭以为奇，见公子低眸，但笑不语，便两颊染红，觉己为巨绅子，今忘乎所以，不知礼数，甚羞愧而垂首。

见之，公子曰：&ldo;无妨，此处酒食不若寻常，汝食之有益。&rdo;

其时月上西楼，贾旭饮酒醉矣，昏昏然伏桌睡去。公子亲扶其至内室，红烛帐垂，替解衣就寝。则己坐榻边，一眼不离，耳闻其作呓语喃喃。诸美婢窥之，皆吃吃笑，忙轻遁走。

及曙，贾旭醒觉身坐轿中，启帘，但见两边垂柳青翠，并无街市。而轿夫及仆从亦自迷梦中起，不知昨夕何事，大惊，闻贾旭言，方惶怖抬轿归去。

后问当地百姓，云西楼破败久矣，无人居住。

而当中街市，人称&ldo;贵市&rdo;。

已归府中，少食，觉粥饭果蔬皆腥味扑鼻，日渐羸弱。往往沉眠，梦锦衣公子语之曰：&ldo;天数早定，汝命只余一年，届期当归街市，至西楼寻吾。&rdo;贾旭不解，辄牵其袖问，然公子不答，唯揽其腰腹，俯首与之相吻。遂惊醒，唇上温热如许，似当真口舌交接，余味绵长。贾旭掩面喟叹，羞愧至极，不能与旁人道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