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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第1页）

素来疼宠亲妹，琉苦劝久矣，不得已，拂袖而去。只心下含疑：&ldo;是了，若仅仅感怀伤春，不至如此！应是与男子有了私情，为色损身。吾妹自幼乖顺，若非遭人引诱，怎会……&rdo;遂多加留心，欲知其与何人相欢。

逾数日，果然有异动，琉寻迹至一宅。未几，其妹出，与一年青男子依依惜别，眉目留情：&ldo;妾已委身于君，望君莫负恩。&rdo;则男子亦泣，执璃手，曰：&ldo;知小姐义重情深，怎敢负心！&rdo;闻言，璃泪落沾襟，若梨花带雨，启齿道：&ldo;有君此诺，足矣！欲与君生同衾，死同穴，然妾兄定不允，姻事不成。若君他日别恋，梦回时，犹记一段情长，妾死而无悔也。&rdo;

言毕，两人怆然，良久方拭泪而别。

及归，璃抚琴不止，一时泣下。而琉暗随之回府，听了琴声，唯独坐，口中长叹：&ldo;冤孽，冤孽！常闻妖鬼多情，怎与凡俗之辈交欢，违了天命！&rdo;虽平日疼宠有加，恐伤寿年，琉沉吟许久，自言道：&ldo;此事不可，应早作了断。&rdo;遂登小楼，言已知其与人有私情，待情郎另娶，方可出。

正是：骤雨春花，满地落红，不知愁绪何处起；娇女弄琴，一腔柔情，今朝尽付南柯梦。

这厢兄妹各有纠结，那厢竟又起事端。有一道人登门，年仅二十，羽衣星冠，丰姿俊美。自云知城中有异事，不请自来。便住府上，往四下察看一番，曰：&ldo;奇哉，怪哉！非伤人害命之流。&rdo;

&ldo;纵是无害人之心，怎可败坏天伦！&rdo;

便趁夜半，循迹至小楼，则璃已卧床数日，挣扎起，跪伏泣道：&ldo;妾，妾贪图情爱，罔顾天理，今不敢再生妄念。&rdo;

道人叹曰：&ldo;汝义重情深，吾怎能坏人姻缘？况凡俗不识，吾却知晓是仙非妖。&rdo;

&ldo;长兄如父，管教甚严。妾本应待字闺中，钟情于郎君，已是逾矩。而兄素来对异族生厌，怎会应允嫁娶之事？狐妖狐仙，若非有情人留心，不能辨明也。&rdo;

愈怜，将其扶起，劝慰道：&ldo;无妨。吾与汝兄相识久矣，知其顽固迂腐。今有一计，可助汝与情郎相守。&rdo;

璃忙拜谢，接过一白玉瓶，当中碧液浮香，名三日醉，仙人尚不能当，遑论凡夫俗子。又蹙眉道：&ldo;骗妾兄饮醉，易也。只恐醒后大怒，该作何打算？&rdo;

闻言，道人大喜，曰：&ldo;吾自有妙法，不必多虑。&rdo;

二人商议已定，璃又得道人所赠，乃双修之法：&ldo;汝兄古板，定不知有此物。纵异族交欢，行双修之法，不伤精元。&rdo;璃欲叩首拜，则道人不允，翩然而去。

俟翌日，璃对镜梳妆，见其兄琉来，谓之曰：&ldo;早知与郎君无缘，得兄长一言，方了悟，不敢再动情念。&rdo;然眉黛间哀愁难消，琉既喜且愧，遂允其出。是夜，璃取三日醉，叹道：&ldo;昔藏此佳酿，欲赠郎君，今与兄共酌。&rdo;

时席上山珍海错多矣，却少美酒。琉启瓶视之，果远胜琼浆玉液，世间难得。只不识是何名，问璃，亦不知。便饮，璃为女子，且体弱，半盏即头昏，回房歇息。则琉酒量尚可，觉入口柔滑，更添数盏。不觉饮醉，尚未起，伏桌沉眠。

&ldo;任汝冷面冷心，今朝也落吾手中。&rdo;道人早藏府上，见璃递过暗号，便入，扶琉至内室，解衣安寝。

半梦半醒间，琉觉燥热，又闻人絮语，抚其胸腹。然困倦，不能拒，少顷，便恍然：&ldo;这道人！竟寻吾至此，不知以何巧言哄骗吾妹，与之合谋！&rdo;

正心慌，又遍体酥麻，只得佯作醉态，任其施为。道人虽不善弄萧，亦知男子动情处，不住搅进，又酥又麻。琉十分难耐，漏出些声响，则道人听得，起身道：&ldo;竟是错估了……也罢，不醉三日，只一夜，事亦可成。&rdo;便以身就琉巨物，面染红潮。

&ldo;汝，汝道人也，应清心寡欲，竟这般不顾廉耻！&rdo;琉亦羞恼。

道人启齿一笑，曰：&ldo;若非汝不辞而别，吾何须出此下策。&rdo;

&ldo;吾乃狐仙，怎可与凡夫俗子交欢！&rdo;

&ldo;可汝身下之物，并非无情。&rdo;道人冷哼，&ldo;纵如女子雌伏，吾不悔也。&rdo;言毕，与之挽颈交吻，万分缱绻。

琉修行多年，昔时遇道人于南山，相谈甚欢。后知其有意于己，大惊，不敢坦言，携妹归金江。今重逢，竟在枕席之上，虽羞恼，欣喜有加。况情兴勃发，不能忍。

正所谓：道是无情，却处处留情。

翌日过午，琉方醒，则怀中人面上仍带泪痕，察其默默不语，便抬眸：&ldo;昨夜行双修之法，享极乐乎？&rdo;

琉赧然，不能应，又思及亲妹与凡人事，曰：&ldo;唉！虽李氏子情痴，家中父母，怎能容吾妹进门？&rdo;道人轻笑数声：&ldo;只须谓其父母曰：与妖相合，有损阴德。既除妖，应令其与城北孙家女成婚，此乃顺天命之举。&rdo;闻言，琉虽有几分不平，知璃心坚，不能不应。况己与道人交欢，更无昔时坚决：&ldo;可也。&rdo;

自此，璃嫁李氏子，只将狐仙一事，瞒过李家父母。后生二子一女，家业兴盛，白头共老。而琉经醉后合欢，方知情投意合，便与道人结契，居城北，亦恩爱非常。

第52章（五十二）抱骨

有士人张进，谷县人，后迁怀昌。年十六七，善习诗书，才貌俱美。然尚未有妻，人以姻事问之，则曰：&ldo;已与良结生死之约，只待及冠，怎可别娶？&rdo;良者，即端氏子，乃进幼时玩伴，曾共学堂。渐长成，二人懵懂生情，虽分隔两地，常有书信往来。父母亦不能夺其志，唯终日长叹尔。

其年六月，进父母欲往寺中进香，怎料途中大雨倾盆，山落滚石，车毁人亡。进大恸，便扶灵回乡，俟吉日葬入祖坟。既归，欲寻良，至县南，却不见其家。盖离此地久矣，记不得当时街铺门廊，又寻了一路，仍不知良何在。只管四下走动，茫然失措。

时一老叟坐街旁卖糖人，似睡不睡。进上前问，则老叟答曰：&ldo;左右只一端家，数年前已搬了，听闻在长街临近。&rdo;

闻言，进心中含疑，忖道：&ldo;却不知是因何迁宅，良亦未提一字？&rdo;遂赶往长街，天色已暮，但见房舍不多，尽是小巷弯曲，甚是冷清。又逢人问，方知入巷中尽头处为端家，今败落不堪。进大惊，至一小宅前，果真门庭冷落。便慌忙叩门，不应，再叩，则一老仆出，问曰：&ldo;相公何来？&rdo;进告其所以，老仆闻之，连连摇首，叹道：&ldo;良少爷染疾，如今已死三年。&rdo;

进一听，如遭晴天霹雳，不敢信，又颤声问：&ldo;此，此事当真？&rdo;

&ldo;唉，怎敢欺瞒相公！&rdo;

正失魂落魄，进忽见一人来，乃良兄忠，着蔽衣，毫无昔日倜傥模样。忠亦惊，转身便走，然进数步上前，将他拦下：&ldo;兄欲往何处？&rdo;忠见其两眼通红，似怒且悲，料是知了真相，更不敢应。被逼问再三，良久，方启齿：&ldo;若要见吾弟，随吾往。&rdo;遂一同出，至东门外郊野，所见皆是乱坟。则歪脖柳树下，有一土堆，竖一碑，无名无姓，乃良下葬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