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陈贤笑了他一下:“就凭你那点饭量?”高明噘着嘴狠嚼了两下,一不小心咬到了自己,疼得五官皱作一团,他忙捂住嘴,筷子掉落在身上。陈贤几乎瞬间反应,把手机扔在桌上,伸手接在高明面前接着,另一手抚到他脑后,极尽关切地看他:“怎么了?咽不下就吐出来,别呛到。”高明愣了愣,颤颤巍巍地抬眼看向陈贤。这是骗不了人的。他那敏锐的反应是下意识的、真心的。高明眼眶泛红,捂着嘴的手慢慢放下来,摸到陈贤手上。他可怜巴巴地不说话,嘴里有股血腥味,越嚼越苦涩。“你咬着自己了?”陈贤意识到,突然有点想笑。高明点点头,觉得自己很丢脸。“吓了我一跳……”陈贤笑着放松了下来。他受不了那人小鹿似的眼神,拾起他掉落的筷子放回架在床上的桌板上,摸了摸高明的软发:“吃饭专心点。别生我气了,我刚刚太失控了。”高明摇摇头,说话不清不楚的:“是我……什么都做不好。吃个饭都吃不好。”“傻了吧唧的,还想跟我充大哥。咬破了吗?给我看看,疼不疼?”只要不触到他的逆鳞,他就是如此温柔和善。他不是不会爱,是有什么东西让他克制着感情。是他心里有什么,挟持着他的思想。就像是小时候一听到“妈妈回来了”他就那样紧张差不多。是解离障碍吗?是ptsd吗?自己还是太不了解他了。这局要怎么破呢?“对不起啊,哥,我不该逼你。怎样是你最舒服的状态,我们怎样相处就好。”高明温和地对床边的他说。总会有办法的。我们来日方长。不管那是什么,我要把它找出来干掉。不管那是什么,我不会停止爱你。作者有话说:高氏话疗失败好在这次从床上掉下来没再伤到筋骨,高明身体情况一天天变好。他可以自己坐上轮椅了,就基本恢复了自理能力。他突然变得很省心,重新联系安排了理疗和复健,勤勤恳恳地照顾自己。陈贤陪了他几天,看他都能独自做得很好,就渐渐放手了,抽出身来忙工作。心思全放在工作上,也就没时间纠结了,也没时间去怕被高明分析了。积压的事情太多了,陈贤每晚都要干到将近十一点才能回家。到了周五,同事们叫他一起去happyhour,陈贤虽讨厌那些商业互吹,但已经推了太多次,不再好意思拒绝,还是硬着头皮一起去了。极具格调的酒吧里聚集了各色人物,陈贤和同事们站在户外喝了两杯,吹了点牛聊了些八卦,大家逐渐各自分散去社交。马不停蹄地忙了这么久,好像一点喘息的时间都没有。陈贤想着下周一就要交的报告,饮尽了杯中酒,走到吧台又叫了一杯。喝完这杯就走吧。陈贤想着,等酒保调酒的功夫,随便四下张望了一番。墙边一桌坐着的一个女人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好眼熟。陈贤思索了一下,想起那是谁。“jennifer?”他走到那人旁边试探着叫了一声。“ian!”女子看到他双眼一亮:“哗,好耐冇见!”“你冇讲广东话啦齐芸珊,习惯了?”“哈哈,”她爽朗一笑:“是呀,你不也是?都来这么多年了。”“介绍下?”陈贤摊开手掌,客气地指了指刚刚在和她交谈的男伴。齐芸珊转过头去为对方引见陈贤:“ian,我哋係postgrad同学,佢依家係……”她看向陈贤,示意他接话。“你好,陈贤。qibdvp。”他说着从外套名片兜里掏出一张,恭恭敬敬双手递上。对方是齐芸珊工作上的甲方,一家私募基金的高层。几人高谈阔论了一番,一直到夜深了,那位梁总先行离开。二人起身送走他,站在酒馆门口,踌躇着没有进一步动作。夜风清冷,借着略带兴奋的酒劲,陈贤深吸了一口气,抬头去看城市的华灯。听到身边的齐芸珊突然问:“阿贤,尝过这家的帕洛玛么?”见陈贤摇摇头,她继续说:“看你一直在喝g,我请你一杯尝下?他们这个加了自制的虫盐,很特别。”两人回到刚才的座位,很快服务生端上抹了盐口的长杯。淡橙色的鸡尾酒里冒着清密的小气泡,果肉碎和悬浊的细粉翻浮,像弥散在宇宙里的尘埃。晶莹剔透的立方体冰块浮在液面,陈贤喝了一口,经典的葡萄柚、青柠和龙舌兰味道上,多了一层特别的鲜咸,入口既有香辛料赋予的浅表的刺激,也有酒精带来的醇厚的辣,还真是别有一番风味。他平时也不爱喝酒的,一直只当是社交的入场券而已,今晚也不知怎的,竟喝出了些妙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