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完全不觉得是问题,他命人用手挑去棉籽,然后感受了一下棉花的软和,十分满意,还奖励了严卿一件上好的棉衣、棉靴。
严江拿着棉衣谢过秦王,和他好好喝了一杯,与他指点江山,激昂文字,粪土六国万户候。
然后就带着包包款款跑了——
“冬天没我们什么事了,在咸阳待了大半年也烦了,陛下啊,咱们出国浪一浪吧……”严江左手抱着刚刚醒来有些茫然的陛下,右手牵着从秦王的马厩里阿黄,这匹马愉悦地打着响鼻,整个身体都仿佛散发着光。
“……”陛下沉默了,甚至都没有挣扎。
“只爱一个地方是不可能的”严江轻轻吹了口哨,叼着白茅草:“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花花嗷呜了一声,仿佛在应和。
“这次不用带几百斤的种子,方便多了,”严江整个人都轻松了,蹭了一把猫头鹰可爱的脸庞,“先去韩国吧。”
张良现在应该还很年轻,不见一见可惜了,韩非还没入秦,等入秦就只能见坟墓了。
还有六国的原始风貌,等秦国的大军扫荡完毕,就没的看了,也要抓紧时间;还有李牧,这位名将也没几年活头了;沛县三杰应该都年轻,还有齐国稷下学宫……任务可繁重了。
至于秦王嘛,已经看过了,等他变成秦始皇了,再去勾搭吧。
第44章霸道
秦国是一个户籍制度极为健全的国家,出门必需要带验和传,验是用来证明你的户籍籍贯,标写着当事人的外貌特征和出生年月,传则是家乡官吏写的服役地点书,秦国的百姓们,没事是不能到处去玩的,胡乱离乡游荡会被一种叫游徼的治安警察抓去拘留,一个不好就分去修城墙了。
这事难不倒严江,从离开狄奥的大夏那边,他就已经开始钻研制假专业——总不能每次都为了手令去毒死一个王吧?
而且在这个没有照相技术的时代,伪造一个木制的验传真是再简单不过了,严江在陛下沉默幽深的眼神里花了大约十分钟,就已经写好新的验传,并且给自己做了一点伪装。
他深黯化妆精髓,面部没有大改,而是在额角拿墨水点了一块黑色胎记,然后用磨极细的米粉敷上一点显得自然,然后把眼线画深一点,这样只是一点小的改变,却能让人的注意力转移,不太容易记得他本来的模样。
另外,虽然顺着渭水下去就是函谷关,但那里是非常不好出入的,几乎可以说是能进不能出,所以不能走那边。
严江早就有打算了,他出咸阳直接向北,沿着渭水支流径水逆行而上,而验传上的介绍,他是去给郑国渠服役的河吏。
秦国这些年举全国之力修郑国渠,想把径水与洛河这两条渭水支流连接起来,为这三百里的水渠征发民夫的人次已有百万,到了最后关头,但是因为郑国疲秦之计事败,水渠目前处于缓慢修建状态,去那里即可以掩人耳目,又可以顺渠而下,避开沿途卫兵,免得被带回去。
黑夜行路危险,但严江带着老虎,几乎可以说是畅通无阻。
陛下这次倒不懒惰了,没事就飞上天盘查周围,飞累着了才会在他肩膀上歇息一会,然后又用力飞起来,看得严江十分心疼,说秦国治安不错,秦王还没有发现他离开,而且目前有花花在不用警戒的。
陛下冷漠地看他一眼,充耳不闻,继续飞。
咸阳离郑国渠的龙首所在嵯峨山并不远,有秦时大路开道,大约也就几十里,阿黄一个时辰不到就跑到了,这还是严江怕晚上伤到马,让它尽量慢点,这也是他把阿黄带出来的原因——有阿黄在,他真不怕别人追上他。
奖励了爱马一块红糖,让它自己去找草吃,严江漫步河堤,在明月之下,凝视着远方的还未注水的渠口,如今那里还有一层堤坝堵住径水,三个有三米直径的暗洞做为引水口,远处还修着连接主渠的支渠,供农田引水之用,而旁边搭着成片的草棚,不少远来的民夫,这些被征来做摇役的,叫更卒,没有一点劳动保障,每人都要做三个月才能离开。
“真是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啊。”严江惊叹了一声。
他来过这里——两千年后的郑国渠遗址已经申遗成功,成为陕西的旅游景区,因为泥沙淤积,原本的渠口早就废弃,渠口换了又换,重修了很多次,本身的郑国渠只支持了百年,就因泥沙而废弃了。
“这是,要修大坝么?”严江看着在两岸已准备好的木架和石料,皱眉道,“不可能的,这里修不起大坝拦水的。”
严江走到河边,蹲下身体,猫头鹰在他肩膀上飞了起来,落到他身边,困惑地看着他捧起一捧泾水,先是闻了一下,然后又舔了一点,再洒掉。
“泾河水泥沙太多了,这里修坝会淤积泥沙,要不了几年就会被冲垮,”严江站起身,遗憾道,“这里不是都江堰,没法照过来抄,郑国难道不知道么?”
猫头鹰闻言突然转过头去,傲然看天上明月。
严江越发好奇,便让花花退下觅食,自己则带着猫头鹰走向河滩边那片营帐,看华丽程度,那应该就是总工程师郑国的居所了。
夜已经深了,但那营帐还是亮的。
有数名士卒守在帐外,见严江过来,大喝来者何人。
严江拿出自己的验传,表示是秦王使者,秦国河工来问郑国进度,士卒检查验传无误后,便放他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