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沧痕道:“看来雇主就是夜映辉了,我们走!”
夜沧痕将紫鸢一把抱起,飞身离开。
“好快的轻功,三爷,我们追不上了。”
“没关系,反正夜兆霆已经死了,总算了却了我多年来的心愿,哈哈哈!”
片片鹅毛飞雪,轻轻掩盖在夜兆霆的身上,他的衣襟已被鲜血打湿,死状狰狞。
山洞之中,夜沧痕正在替紫鸢处理腹部的伤口,她咬牙忍住痛,浑身都是汗水,面色苍白,即便已经疼得瑟瑟发抖,依旧没有哼一声。
他蹙眉道:“你宁愿拿自己的性命来赌?值得吗?”
她颤抖地道:“值得,身为杀手……不是杀人,就是被杀……即便和被杀者同归于尽,也在所不惜。”
夜沧痕摇头,道:“这也是你师父教你的?”
她点头,最终还是因为痛而晕厥了过去。他柔声一叹,然后替她将伤口包扎好。
山洞内的火光摇摇晃晃,光线时明时暗,夜沧痕不由想起了当年的往事,只觉心中一片黯然神伤。
当年夜沧痕、李湖烟、白蔷薇三人曾是最好的朋友,遥想年少时,也曾一起醉酒高楼,一起行侠仗义,仗剑江湖。往事如烟,总是缭绕眉梢,令人神伤。
他也不是没有想过要去魔衣教,但他又不敢,他怕面对李湖烟的孤坟,只要没有看到她的坟,湖烟就还是活着的。
这些年,他已经习惯让她活在自己的心中,其实不管她是不是已经死了,一直也都是活在他心中的,她从未离开过,也从未死去。
或许是自欺欺人,不过他已经这样自欺欺人了一辈子,倘若让他突然面对现实,他只能日日买醉,试图将自己沉浸在醉梦之中,因为,只有在醉梦之中,他才能回到当时,真真切切看到他最爱的那个女人。
夜沧痕一口接一口,慢慢喝着酒坛里面的酒,不知何时,紫鸢已经醒来,她伸手摸了摸腹部的伤,已经被他包扎好了。
她道:“你的样子很忧伤,那日在天下酒坊也是,你总是想要将自己灌醉,难道是想要忘记一段往事?或者是一个人?”
他叹道:“是一个人,也是一段往事。”
“这么难忘掉吗?”
“很难……几乎用了一辈子的时间,估计到死也忘不掉了吧!”
“为了一个回忆,一个人,而浪费了一辈子,值得吗?”
“其实,人活一辈子,真真正正地活着,也只不过是在一段往事中,其余的时间,不过是行尸走肉罢了。而只有那个人出现的时候,你才会明白,你是活着的。”
她摇头,道:“我不懂。”
他微微一笑,饮下一口酒,叹道:“你应该还没有喜欢上什么人吧?等你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自然就会明白了。不过有的时候,不懂其实也是幸福的!”
她摇头,道:“以前没有,现在……或许有喜欢的人了。”
她看他时的目光灼灼,在火光的映衬下甚至有些炙热。
他摇头苦笑,叹道:“你喜欢上的那个人,该不会是我吧!”
紫鸢低头轻咬了一下嘴唇,抬头看着他,道:“是又如何?”
“如果是我的话,并不适合你!”
“为什么?”
他叹气道:“因为我心里有一段悲伤的过往,而我的余生,也只准备伴随这段悲伤过往而活。你还年轻,应该找个适合的人喜欢,否则的话,只会令你伤痕累累。”
她看着他手中的酒坛,低声问:“为何依旧执着旧梦?难道你就不想重获新生吗?”
“为她,不想。”他果断地道,心里毫无迟疑,仰头又饮下一口酒。
她道:“反正我身为杀手,身上已经伤痕累累,并不在乎心里也伤痕累累,你无法阻止别人对你的喜欢。”
她说完,便躺在火堆旁,睡了过去。
山洞外的雪花冷冷清清地飘落着,寒风吹拂,他只觉内心一片沧桑,无风也无雪。
他转头看向她熟睡的侧脸,是那么的倔强,那么的令人心疼,不由无奈的一叹。他解开披在身上的黑色狐裘,轻轻地替她盖上。
是吗?就算身为杀手,你不在乎自己伤痕累累,我却不忍令你伤痕累累。要知道,你该喜欢一个令你感到如沐春风的人,而不是令你伤痕累累的人。
既然给不了春风,也绝不留萧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