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汐低头一看,地垫上只有一双男士拖鞋。她淡声问:“我穿什么?”秦烈打开鞋柜,拿出一双一次性拖鞋递给陈汐。陈汐扫了眼鞋柜里两大摞一次性拖鞋。再看看展厅一样冷冰冰的客厅,忍不住问:“平时就你自己住吗?”秦烈点点头,换了拖鞋,走到沙发前坐了下来。陈汐站在门厅迟疑一瞬,问他:“喝水吗?”秦烈嗯了一声,“冰箱里有。”陈汐走进厨房,打开冰箱门,又被惊了一下。冰箱里整整齐齐码着牛奶,纯净水,苹果和鸡蛋,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这个人,把自己的日子过得跟程序代码一样冷冰冰的。陈汐忽然有点好笑地想,秦烈如果看到奶奶家那个快被塞爆炸的冰箱,会不会抓狂。她拿了两瓶纯净水,走到沙发跟前递给秦烈,自己也坐了下来。两个人沉默着喝了几口水,秦烈忽然问:“你最近得罪什么人了吗?”这个问题,警察取证的时候就问过,陈汐说想不起来。警察走的时候说明天先查查vr馆周围的监控,让陈汐想起什么随时告诉他们。此刻面对秦烈,陈汐忽然迟疑一瞬,不太确定地说:“其实有件事……”秦烈的目光突然沉了沉,“什么事?”陈汐犹豫片刻,还是摇了摇头。“等明天警察看了监控再说吧。”她想到了二手车那件事,但也不是太确定。如果冒冒失失说出口,让周围这群人知道了,以秦展那种冒冒失失的性子,一准儿要找对方干仗。伯洋平时看着不言不语,脾气也是点火就着,惹急了跟人拼命都是有可能的。还有杨珊,现在怀着孕呢,不敢把她吓着。秦烈很少看见陈汐这种欲言又止的样子,忍不住又追问了两句,陈汐却不肯再说了。夜里陈汐睡在客房,有点失眠。枕头和夏凉被上有丝淡淡的,檀木一样清冽的气息,有点像秦烈身上的味道。这让陈汐觉得既熟悉又陌生。陈汐睡不着,索性仔细回忆这些天自己做过的事,打过交道的人。有过摩擦的除了两个吹毛求疵的客人,就是二手车市场上那个被她搅了生意的大哥了。想起那个人,陈汐的眉头不知不觉皱了起来。那人八成是个地头蛇,敢卖事故车,大概其他事也没什么不敢做的。如果不是秦烈挡着,那一棍子就会落在陈汐头上。陈汐猜测对方的意图,觉得泄愤的可能性比较大。毕竟十几万的生意被自己搅黄了,对方咽不下这口气,让自己吃点苦头也是正常的。如果是这样,事情反倒简单了。泄愤,外加警告,陈汐如果默不作声,吃下这个哑巴亏,这事应该就算两清了。陈汐暗暗拿定主意,不跟警察提这一茬事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她不是害怕,是不想惹麻烦。毕竟生意还要做,日子还要过,她可不想和这些地头蛇杠上。黑暗里,她轻轻叹了口气。只是没想到会连累秦烈挨了这一闷棍。她在一团乱糟糟的思绪里渐渐睡了过去。大概是因为心里有事,她睡下没多久就忽然惊醒了。没有梦,也没觉得害怕,就是莫名地忽然一惊就醒了。可当她想到秦烈就睡在隔壁,一颗心又很快踏实下来,不一会儿又睡了过去。陈汐只睡了三个小时就醒了,想再睡一会儿,却越躺越精神,索性早早起床。她轻轻推开房门走了出来,见主卧的门还关着。陈汐到卫生间洗漱了一下,趁秦烈还没醒,好奇地在客厅和另两个房间转了转。看到秦烈书桌上三个屏的大电脑,陈汐忍不住啧啧了两声。转到另外一个房间,满屋子都是运动器械。陈汐心里嘀咕,难怪这家伙体力那么好。想到这里,她脸颊忽然有些微微发烫,转身走了出去。百无聊赖间,陈汐忽然想起自己是来照顾伤员的,而且人家还是替自己受的伤。她想起自己每次生病的时候,奶奶都会给她熬一种奶糊糊。其实就是把大米熬开花,煮得分不出米粒,快成一锅浆糊。然后倒进牛奶和白糖继续熬,最后熬成粘稠的奶糊。陈汐小时候发烧胃口不好,范明素也不知道是怎么琢磨出来的。只要煮这个奶糊糊,陈汐就能吃上一大碗。后来这个奶糊糊就成了他们家的传统。只要陈汐不舒服,范明素就会给她煮上一碗。这个传统一直延续至今,不论陈汐已经长成了多大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