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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第1页）

&ldo;接待客人吧，米伦&iddot;格里戈里耶维奇！&rdo;

&ldo;我们总是欢迎客人来的。玛丽亚，给客人搬坐的来。&rdo;

上了年纪的、胸部扁平的女主人只为装装样子，掸了掉凳于，推到客人面前。潘苔莱&iddot;普罗河菲耶维奇坐在凳子边上，用手绢擦着汗津津的、黝黑的额角。

&ldo;我们是有事情看你们来啦，&rdo;他单刀直人地开口说道。

伊莉妮奇娜和瓦西丽萨在他说到这地方的时候，也撩起裙子坐了下去。

&ldo;说说吧：为了什么事情呀？&rdo;主人微笑着说。

葛利高里走了进来，向四面看了看。

&ldo;你们好啊。&rdo;

&ldo;托福托福，&rdo;女主人拉着长声回答道。

&ldo;托福托福，&rdo;男主人又重复了一遍。他那布满雀斑的脸上透出一层棕色的晕红：这时候他才明白了客人的来意。

&ldo;你去告诉一声，把他们的马牵到院子里来。给它们拿点草。&rdo;他对妻子说。

女主人出去了。

&ldo;我们到府上来有点小事……&rdo;潘苔莱&iddot;普罗河菲耶维奇继续说道。他抚摸着卷曲的大黑胡子，激动得直攥耳环。

&ldo;你们府上有个待嫁的大姑娘，我们家有个该娶亲的小子……咱们能不能想法促成这门亲事呀？我们想打听打听，你们现在是不是要把她嫁出去？或许咱们可以成为亲家哩？&rdo;

&ldo;谁知道她……&rdo;主人搔了搔秃脑袋说道。&ldo;说老实话，今年开斋节前我们还不想把她嫁出去。目前忙得不得了，而且她的年纪还不太大。才刚过十八岁。是不是，玛丽亚！&rdo;

&ldo;是啊。&rdo;

&ldo;现在正是一朵鲜花，为什么耽误在家里呢，‐‐难道说窝在家里的老姑娘还少吗？&rdo;瓦西丽萨插嘴说，她在凳子上扭个不停（在门廊偷的、塞在上衣下面的扫帚直扎她：媒人从姑娘家能偷到扫帚，是不会被拒绝的先兆）。

&ldo;今年一开春就有人来给我们姑娘提亲啦。我们的姑娘是不会老在家里的。我们的姑娘，‐‐是不会惹神明生气的‐‐样样拿得起来：不论是地里活，还是家里活……&rdo;

&ldo;要是遇到好人家也可以嫁出去啦，&rdo;潘苔莱&iddot;普罗河菲耶维奇插进婆娘们哇啦哇啦的谈话里说。

&ldo;嫁出去是不成问题，&rdo;主人又搔了一下脑袋，&ldo;随时都可以嫁出去。&rdo;

潘苔莱&iddot;普罗河菲耶维奇以为是要拒绝他们了，便激动起来了。

&ldo;这当然是府上的事情啦……新郎就像神甫一样，到哪儿去请一个都行。倘若您，譬如说，也许想找个生意人做女婿，也许想高攀，那当然完全是另一回事啦，请您原谅我这么说话。&rdo;

事情眼看着就要吹了：潘苔莱&iddot;普罗河菲耶维奇喘着大气，脸涨得像紫萝卜，姑娘的母亲像母鸡看见了鹰向下落的影子似的咯哒咯哒地叫了起来。但是在紧要关头，瓦西丽萨插嘴了，快口说出一连串细声细气的悦耳话语，就像把盐撒到烧伤的皮肤上，又把裂痕粘合起来。

&ldo;这是怎么啦，我的亲人们哪！既然谈的是这样的儿女终身大事，那可要认真行事，一定要使自己的孩子得到幸福……就说娜塔莉亚吧‐‐像这样的姑娘，你就是打着灯笼找都难得找到！你说是绣花做衣裳，你说是料理家务，样样都是能手！我的好人们啊，你们自己还不明白，&rdo;她两手一摊，画了个美丽的圈子，朝着潘苔莱&iddot;普罗河菲耶维奇和气呼呼的伊莉妮奇娜说，&ldo;这个女婿也不含糊呀，我的好人们。我一见他，心里就难过起来，太像我那死去的多纽什卡啦……而且他们是勤俭的人家。普罗河菲奇‐‐你走遍全区去打听打听吧‐‐是个远近闻名的人物和大善人……说实在话，难道我们是自己孩子们的仇人和想谋害他们的坏蛋吗？&rdo;

媒人的话像潺潺流水，灌进潘苔莱&iddot;普罗河菲耶维奇的耳朵里。麦列霍夫老头子一面听着，赞赏地想道：&ldo;哎呀，这个嚼舌的老妖精说得多妙呀！她说起话来，就像织袜子一样。一面织，一面就会想出应付的办法。

有的娘儿们甚至能用花言巧语把一个哥萨克说得哑口无言……真行，你这个娘儿们！&ldo;他欣赏着这位媒婆，而她正在不住口地夸奖着姑娘和她的亲人，从五辈的祖宗夸起。

&ldo;还有什么好说的呢，我们谁也不愿意让自己的孩子受苦啊。&rdo;

&ldo;说到出嫁，好像还太早，&rdo;主人露出了笑容，和解地说道，&ldo;不早啦！实在不早啦！&rdo;潘苦菜&iddot;普罗河菲耶维奇劝导主人说。

&ldo;早也好，晚也好，总归是要分手的……&rdo;女主人半真半假地抽泣说。

&ldo;把姑娘叫来，米伦&iddot;格里戈里耶维奇，让我们看看吧。&rdo;

&ldo;娜塔莉亚！&rdo;

姑娘胆怯地在门口站住了，用黝黑的手指头忙乱地玩弄着围裙的花边。

&ldo;过来，过来！看你那害羞的样子，&rdo;母亲鼓励说，泪汪汪地笑了。

坐在一个笨重的、已经褪了色的蓝箱子旁边的葛利高里瞟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