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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第1页）

&ldo;把妹妹嫁出去啦。&rdo;

&ldo;嫁给谁？&rdo;没有等待答复，她就难以捉摸地笑了。&ldo;一定来呀！&rdo;又像第一次，在莫霍夫家的阳台上一样，她这一笑像麻似的刺痒了米吉卡的心。

把姑娘一直目送到船边。博亚雷什金劈开两腿，忙着把小船推下水去；丽莎笑着，从他头顶瞟着正在玩弄钥匙的米吉卡，直向他点头。

船划出去约有五沙绳远的时候，博亚雷什金低声问道：&ldo;这个小伙子是您的什么人？&rdo;

&ldo;朋友。&rdo;

&ldo;心上人？&rdo;

米吉卡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可恶的桨架吱扭吱扭地乱响，害得他没有听到她的答话。他看到博亚雷什金身于一仰一伏地划着桨，笑了起来，但是却看不见她的脸，因为她是背朝他坐着的。帽子上的紫色缎带垂到她裸露的肩膀上，微风一吹，飘忽不定，时隐时现，逗引着米吉卡模糊的视线。

很少用钓竿钓鱼的米吉卡，从来没有像这天晚上那样热心地准备过。他砸了一堆于牛粪，在菜园于里煮起麦粥来，匆匆忙忙地换过发潮的钓线。

米海一面看着他在准备，一面央求他说：&ldo;带我去吧，米特里。你一个人多不顺手。&rdo;

&ldo;我一个人也成。&rdo;

米海叹了一口气。

&ldo;咱们好久没有一块儿去钓鱼啦。如今可能钓到半普特重的大鲤鱼。&rdo;

米吉卡被麦粥锅里冒出来的一股股热气呛得皱着眉头，没有做声。他准备完了以后，便走进内室去了。

格里沙卡爷爷坐在窗前，鼻子上戴着一副铜边眼镜，正在读福音书。

&ldo;爷爷！&rdo;米吉卡肩膀靠在门框上，唤了一声。

格里沙卡爷爷从眼镜框边上看了他一眼。

&ldo;什么事？&rdo;

&ldo;第一遍鸡叫后就叫醒我。&rdo;

&ldo;这么早要上哪儿去？&rdo;

&ldo;钓鱼去。&rdo;

很喜欢钓鱼的祖父，故意装作反对的样于说道：&ldo;你爸爸说‐‐明天要打大麻。你可不能去闲逛。瞧你，钓什么鱼片米吉卡的身子离开门框，略施小计，说道：&rdo;我反正无所谓。我本想钓条鱼来孝敬爷爷，既然要打大麻，那我就不去啦。&ldo;

&ldo;等等，你上哪儿去？&rdo;格里沙卡爷爷吓了一跳，把眼镜摘下来。&ldo;我跟米伦说去，好，你去吧。把鱼腌腌吃可不坏。明天恰好是星期三。我叫醒你，去吧，去吧，傻瓜！你毗什么牙？&rdo;

半夜，格里沙卡爷爷一只手提着粗布衬裤，另一只手拄着拐杖，探着道儿，顺着台阶走下去。他像一片白色摇曳的影子一样穿过院子，走到仓房里去，用拐杖杵了杵在车毯上睡得呼噜呼噜的米吉卡。仓房里散发着新打的粮食和老鼠粪味儿，还夹杂着长久无人居住的空房子里的蜘蛛网的酸味。

米吉卡睡在粮囤子旁边的车毯上，他并没有立刻就醒过来。格里沙卡爷爷起初轻轻地用拐杖捅捅他，小声喊道：&ldo;米吉卡！米吉卡！……喂，坏小子，米吉卡！&rdo;

米吉卡使劲打了一声呼嗜，把腿蜷了起来。老头子心一横，把拐杖的钝头放在米吉卡的肚子上，像钻孔似地转起来。米吉卡哎呀叫了一声，抓住拐杖，醒了过来。

&ldo;都睡傻啦！像你这样昏睡，真是糟透啦！&rdo;老头子骂道。

&ldo;别嚷，别嚷，&rdo;米吉卡半睡半醒地小声说着，一面在地上摸索着靴子。

他来到广场上。村子里的鸡已经在叫第二遍了。他在街上走着，走过威萨里昂神甫的房于前面，听见鸡窝里有一只公鸡正扇动着翅膀，用大辅祭那样的低音打鸣儿，吓得几只母鸡也惊慌地小声咯咯地叫起来。

更夫坐在商店门口下层台阶上，脸埋在暖和的羊皮袄领里打盹。米吉卡走到莫霍夫家的板栅旁边，把钓竿和装鱼具的袋子放下‐‐为了不叫狗听见，轻轻地迈着脚步走上台阶。拉了拉冰凉的门把手，里面闩上了。他爬过栏杆，走到窗前。一扇窗半开着。从屋子里飘出甜蜜的、睡得正香的姑娘温暖的身体气味和一股从未闻过的香水的气味。

&ldo;丽莎韦塔&iddot;谢尔盖耶芙娜！&rdo;

米吉卡觉得自己喊得够响了。等了一会儿，没有动静。&ldo;唉，要是敲错了窗户呢？要是掌柜的睡在这里怎么办？我就要倒霉啦！……他会开枪把我打死，&rdo;米吉卡紧抓着窗户的把手想道。

&ldo;丽莎韦塔&iddot;谢尔盖耶芙娜，起来钓鱼去。&rdo;

&ldo;如果弄错了窗户‐‐鱼钩不成，祸可就闯下啦。&rdo;他又想道。

&ldo;起来吧，啊！&rdo;米吉卡气恼地说道，把脑袋探进屋子去。

&ldo;啊？谁呀？&rdo;黑暗中有人惊骇地、小声答话了。

&ldo;去不去钓鱼啦？我是科尔舒诺夫。&rdo;

&ldo;啊一啊一啊，马上就来。&rdo;

屋子里响起一阵衣服声。姑娘初醒的、暖烘烘的话语声里仿佛带着薄荷香味。米吉卡看见屋子里有一个沙沙作响的白影在晃动。

&ldo;唉，要是和她睡一党才美哩……钓什么鱼……坐在那里，冻得浑身僵硬……&rdo;他吸着闺房的气味，迷迷糊糊地想着。

一张头上裹着白头巾、满面笑容的脸，在窗口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