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澹听得一愣一愣,点点头羞愧应是,沈遥凌咬紧牙关,在背后用力掐沈夭意的腰间软肉。
沈夭意灵活地往旁边一躲。
沈遥凌知道阿姊是在取笑自己,也是一种警醒。
斗嘴吵架多么常见,再拿着这点事斤斤计较,倒显得她小肚鸡肠。
这边说了会儿话,没过多久,便有小厮过来,说母亲叫她去。
只叫了她一个人,想必是有话对她说。
沈遥凌做好准备去见母亲,果然在房内,只有沈夫人独自坐着,连婢女仆从都没见一个。
“娘。”
沈遥凌坐过去,手心搭在母亲的膝头。
沈夫人顺了顺她的鬓发。
“这几日,你有些小脾气,娘看得出来。你可知道,我让你请宁公子上门,是为何?”
沈遥凌点点头。
“你当真清楚么?”沈夫人轻叹口气,“你们的事情,我从若青那里也多多少少问出来一些。你在外面多受人家的照顾,于情于理,我们都该答谢。这次见面可以是相看,也可以只是答谢,全在你考虑,我和你父亲,都不可能会逼你。”
沈遥凌轻轻咬唇,点点头。
“那你,考虑清楚了么?”沈夫人轻声问她。
沈遥凌一时间,没有答话。
过了好一会儿才出声问。
“母亲,您和父亲这么多年来,和和美美感情甚笃,从无龃龉心意相通,是怎么做到的?天底下的夫妻,有多少能像你们这样?我……我能吗。”
沈夫人静了一会儿,轻轻地笑了笑。
“原来,你是在担心这个。”
沈遥凌抬眸望着母亲,眼神柔软依赖。
“你考虑的对,又不对。”沈夫人刮了下她的鼻尖。
“夫妻同为一体,若是貌合神离,只会处处艰难。但是,你要知道,你是你,他是他,你们就算再亲密,你也不能要求,他可以做你肚子里的蛔虫,将你的心事摸得一清一楚。越是亲近的人,便越是需要沟通,一来一去,才能培养默契。否则,哪有天生下来就和你那般契合的人呢?”
沈遥凌趴在母亲膝上,默默不语。
“乖囡,人生如渡舟,你只看到旁人在河中,或到了你眼里的彼岸,你眼里有旁人的风景,却不知旁人的眼中是什么模样。其实每一个人,都如你一样,渡江时,只能看到手中的浆,脚下的水波。身旁经过形形色色的人时,都会觉得自己是被落下的那个。可是,世上没有一条绝对正确的路,只要你确定,你清楚自己在想什么,跟着它,便不会偏航。”
沈遥凌趴在母亲膝头,眸光怔怔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好像在想宁澹,想他是不是真的改了,他也会学着这样和自己“沟通”吗?
又好像在想,如果上一世定亲之前,她跟母亲这样推心置腹地聊过,是不是后来也不会渐渐落入那般偏执自厌的泥淖。
当她考虑着这些时,她仿佛感到自己又站在街心的路口,要决定自己往哪个方向走。
但是,却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紧迫、焦虑的感觉,而更像是一个心中本就有的笃定念头,自觉地慢慢浮现。
沈遥凌爬起来,慢慢地道。
“母亲,我想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