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说要给你的。”谢序的身体微微前驱被洛尘悄一手搂在胸前,目光皆是一人而已。怜舟伸手接下来,咬了一口,有点冰,很甜,太甜了齁人。举世而誉之而不加劝,举世而非之而不加沮。阿序啊,你不能倒……怜舟问,“洛先生刚刚在铺里典当了什么?”“一个面具而已,不值钱。”一转眼,被摆在货架上高价出售的“离骚”:我如意躲在冻情后面瑟瑟发抖,而睡不醒被洛尘悄丢在奶娃娃那里干苦力去了。金碧辉煌的弑神殿,殿内。弑神殿右护法蚀钦早就听到风声一早便候在山脚处将三人恭恭敬敬迎进门来。谢序其实打算威严一下下,毕竟在他眼中原主虽然令他讨厌,但架不住人家是个厉害的角儿。可谢序一吃饱喝足就爱窝在师尊怀里迷迷糊糊地打盹儿,也不愿讲话。蚀钦瞧着这诡异的画面,哪怕再三确定谢序就是他家主人,即便如同白日见鬼也没说什么。“你好像并不意外?”洛尘悄将谢序往怀里揽了揽。蚀钦俯首一礼,“主人之事,我等不敢妄议。”踏马的这厮半年没联系我们,一回来就这副逼样,这他妈谁想伺候?故意商谈没几句,蚀钦带着他们去看了一眼花至。人倒是没事,就是少了条胳膊,蚀钦用木桩子给他做了条假胳膊装饰一下。洛尘悄一眼就看出来那是木头,也没说破。“什么人干的?”洛尘悄问。花至就算断了一臂也未曾灰心,摇了摇头,“不是他们。”他知道洛尘悄可能会怀疑七大宗师里的其余三人,但确实不是他们。“……”怜舟看着他风骨犹存,忍不住皱眉,“你的手……”花至瞧着他的视线落到自己手上,不慌不忙地伸手将一边的袖口往下拉遮住硬木。再抬头笑着,“无碍,只是以后拿不起这剑了。”“命都没了,拔剑何用?”洛尘悄言罢转身离去。“????”花至满脸疑惑,自己不是在陈述事实吗?谢序难得没有跟着师尊,在蚀钦面前反复观察了几分。蚀钦感受到他莫名的视线也是无奈,转头朝谢序躬身道,“主人,您有事直说。”谢序犹豫了几秒低声说道,“你能帮我,把,把师尊在山下典当的面具给换回来吗?”“……”蚀钦顿了顿,摊出一手,将刚刚命人换回来的面具摆在谢序眼前,然后递上去。谢序看到他手上的面具眼睛亮晶晶的,想伸手过去直接拿走,但看着蚀钦冷漠的脸又犹豫着不敢动。怜舟在一旁觉得挺稀奇,这些日子以来阿序只爱跟洛尘悄待在一块,好像没怎么主动跟别人说过话。突然思绪划过,怜舟不禁扯了扯嘴。他想,估计这次要不是为了洛尘悄被当掉的那只面具,阿序一样懒得搭理他们。“主人?”蚀钦不明就里,就这么僵持着。这厮要闹哪样啊?“恩……”谢序站在原地不动。直到怜舟瞥见他身侧的手紧紧攥着衣袖,神情局促不安。怜舟走上去替阿序接下,接着将离骚直接塞到他怀里。看着阿序一脸呆样,忍不住想抬手揉他脑袋。谢序一眼就看出他的心思,紧张地往后退了一步,眼神飘忽不定。怜舟只能歇了这心思,对他柔声道,“阿序别怕,我带你去找洛先生。”谢序抱着离骚点了点头,跟着怜舟走出殿门才发现洛尘悄没走多远。他白衣拾清,雪影映满全身手搭在栏杆上眺望远方。浮玉山寒雾深浓,远远看去就像浓墨泼出来的山水画。山下烟火消散,巅峰崖壁又秀色如初。寒山刺骨,高处的风如剑如刀呼啦在洛尘悄耳边轻响。谢序跑过去把离骚双手捧着递给他,“师尊,他们把离骚找回来了。”离骚在他手上微不可察地动了动,莫名一阵兴奋。“……”洛尘悄没有回应,呼吸难得几分凌乱。他的眼神复杂,青山烂,江水竭,生生世世的爱恨缠绵全然交错在此心。很快又软成了一湾春日里的溪河,源源不断。这片离了枝头日晒风吹的叶子还是烂死在了尘世间。“师——”洛尘悄身体紧绷着抱住他,宛若一粟沧海俯身下吻尘埃。细雪渐来,总该吹折往日心捱。“谢序,它是你的了……”“……”谢序愣了愣,在师尊怀里晃了晃脑袋,“我,我可以不要吗?”“为何不要?”洛尘悄的手缓缓下落到他腰上,低头。谢序道,“我不喜欢它。”洛尘悄问,“为何不喜欢?”“它伤过师尊,我讨厌它……”小人儿声音微泣。洛尘悄听罢不言,漠漠而深深,他痛恨世间一切。前世他身上那些干净纯粹的气息早就被风雪剪得残缺不全。内心总爱偷偷索取温暖,而面上却依然寒冷至极。从未寒山独见君,何来苦霜缚白衣?洛尘悄道,“谢序,这人世,想瞧你笑话的人永远比在乎你的人多,你若要保护好我就要变强,而你变强的孤行“我只问一件事。”洛尘悄抬眼,他保持着谢序睡在他腿上的姿势,凝然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