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真正调动她反应的,是一道突如其来惊叹声:“我?去——几天不见你?怎么?成?这样了?!”温汐后?知后?觉听出来,这是书景浩的声音,她一点点地偏过?头,才?发?现身边不知何时?多了三个人。许越泽的声音也在这时?传来:“你?渡劫去了啊?怎么?瘦成?这样?”“……”温汐没说话,只下意识去找最?后?一个人的身影,却又在终于触及目光之时?,极度难堪地避开了。她说过?自己可以应付的。可再见他时?,竟然是这样狼狈的样子……江声绷着下颌,目光直白落在她身上,一览无遗地将她的全貌收进眼底,却不知为什么?,同样不愿意说话。温汐心跳很快。像是做错事后?,等?待宣判的那一方,沉默持续的越长,心里就越煎熬。许越泽看着相对而不语,气场却似乎诡异的像在同个频道里的两个人,又莫名道:“你?两又打什么?哑谜呢?”“是啊。”书景浩也看向江声:“她不说话,你?怎么?也不说话?我?们不是特意陪她来的吗?”陪她?温汐愣了愣,这才?发?现三人手里各拿着几张纸,看着像是份检讨。“……”她小心的避开某道目光,缓缓将视线投向书景浩,她嗓子很干,也没什么?力气说话,可眼里的意思再明白不过?:怎么?回事?“啊,这个啊?”书景浩意会,很快举起手里的检讨,表情却跟拿着什么?奖状一样,炫耀似的晃了晃:“阿声说了——这种风头,怎么?能?只让你?一个人出!”“这不,就带着我?们干了票大的,来陪你?了!”许越泽也看着她,参与感十足地推了下眼镜:“怎么?样,够仗义吧?”“……?”温汐预感不妙,瞬间?连心底那点微妙的自卑都无暇顾及,就径直看向了江声,后?者不以为意地目光里,便倏然多了层较劲的意思。仿佛在说:哦,现在愿意看我?了?“……”温汐没心情和他打马虎,终于提着气息开口时?,声音却哑得像是冬日里破风箱:“你?……咳——做什么?了?”江声拧了下眉,眼底情绪愈渐陈杂,虽谈不上动怒与否,却也无外乎是较了真的。他默了一会儿,才?像是回应她“明知后?果不堪设想,却还敢一意孤行”的做法般,以一种以眼还眼的口吻说:“怎么?。”“只许你?自杀,不准我?殉情?”他好像总喜欢这样?,踩在正经与轻浮的临界点说话。分明是再随意不过的语气,甚至还带了点回呛的味道,却还是能莫名其妙地……把人撩的面红耳赤。偏偏,他要是说自己还挺正经的,她也没?法反驳。这事儿不但书景浩和许越泽早就习惯了,就连顶着一张与风月毫不相干的黑色国字脸的李洪忠,也没觉得有什么奇怪。他对此没?有特别的反应,有的仅仅只是生气!且这气显然是憋不得的!很?快就拔步从后方?走来,不由分说地先兜了一把书景浩的脑袋,而?后狂怒道:“风头是吧?!”说着又迈到许越泽面前?,声音更大:“仗义是吧?!!”等终于站在江声对面时,整个人气得都有些颤抖了:“殉情是吧?!!!”巴掌最后停在了温汐脑袋上。因为还有些恍惚,她倒是不避不躲,倒是李洪忠见这一副风吹就倒的样?子,还是强迫自己深吸了一口气。最后隐忍着收手,咆哮似的冲四人怒吼:“都给我滚上去——”书景浩搓着脑袋,没?事人似的应道:“得嘞!”李洪忠更加心梗:“……”四人从左到右,跟准备排队做早操似的,一个接一个地上了台。整个过程,温汐其实都是懵的。好像只需要跟着他们,她就不再需要思考,该怎么应对这样?的场面,也能顺理成章的,继续做回那个最不起?眼的存在。台下的议论声一点点扩大,又在江声第三?个上台时达到顶点。他只是站在那里,就自有一种包揽目光的魔力。所以在他之后,又一个籍籍无名的女生上到台前?来时,便已无人在意来的究竟所谓何人了。最左侧,书景浩摊开?检讨,一本正?经?地率先发言。“大家好,我是高?三?(1)班的书景浩,做为一名体育生,我没?有意识到学习的重要性,在距离高?考只剩一个月的关键时刻,没?能忍受住课堂的无聊,擅自旷课,违反了学校的规定。在这里,我要感?谢我的爸妈,赋予了我强健的体魄,让我可以免于学习的痛苦;感?谢我的老师,在很?早的时候,就明确告诉过我不是块学习的料,让我可以心安理得的不学习;感?谢我的朋友,在决定旷课去网吧的时候想到了我,让我能够遵从本心……”一份检讨念得宛如获奖感?言,引得台下爆发出接二?连三?的哄笑?声。边上的李洪忠也终于意识到不对,登时怒意十足地打断:“谁教你这么写检讨的?!还不给我闭嘴——”“啊?”书景浩从一脸无辜地抬起?头来,傻黑甜的看着他说:“可我还没?念完呢主任。”“给我回去重写!”李洪忠黑着脸,绝情道:“下一个接着念!”“……哦。”书景浩噘着嘴,颇为遗憾地把话筒递到右边:“好吧。”许越泽无声地“咦”了一下,没?眼看似的避开?了和他的眼神交流,拿出检讨时清了清嗓子,很?快调动好情绪,开?始自己的表演。“大家好,我是高?三?(1)班的许越泽,在此为上周无故旷课违反校规的事,做出深刻检讨。做为一名即将面临高?考的普通学生,我应该把所有心思都放在学习上,而?不是投机取巧地利用特长,去争取那微不足道的一点加分;我应该努力锻炼抗压能力,而?不是在压力最大的时刻,去寻求濒临崩溃前?的缓解;我应该封闭内心杜绝一切社交,而?不是和朋友一起?……”一篇稿子写的犹如大型pua现场,仿佛已经?被高?考的压力压得喘不过气,要是学校再怪罪下来,他分分钟就能抑郁。李洪忠是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开?始走这风格了,他只知道,要是再不把人喊停,他自个儿得先抑郁:“闭嘴!赶紧给我闭嘴——”“……哦。”许越泽识趣地收了声,把话筒往右边递时,又小声嘀咕了句:“哥只能帮你到这儿,剩下的就靠你自己了啊。”好半晌,温汐才从迷茫中意识到,他们这样?刻意的想要引起?关注,是为了什么……江声接过话筒,不经?意地笑?了一下。很?奇妙的,台下杂乱的议论声便随着这淡淡的一点笑?,忽然停了。所有人都带着点屏息凝神的意思,准备看他的骚操作?,一旁的李洪忠也很?有先见之明地掏出了速效救心丸。然而?红旗之下,他难得站直了些,亦少有的不再困倦难当,沉着清晰的声音,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认真。“大家好,我也是高?三?(1)班的,江声。今天站在这里,是为了上周带头违纪的事做检讨。然而?不止是上周,还有以往的许多?次,我都应该为自己的行为诚恳检讨。不管这些行为是出于什么原因,首先要承认的是,我看待问题的态度并不端正?。”话音落下,全场皆呈现出一种意想不到的寂然状态,连李洪忠都因为震惊而?有点呆滞。……这又是闹哪出??温汐幽微的目光,混迹在茫茫人海之中,并不显得特别。她看着他,嘴角仍衔着淡笑?,却收敛了一贯的散漫,迎着日光,先于她半步的身姿,描摹的是一份敢作?敢当的凛然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