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澈一听电话里大姐虚弱的声音,顿时怒火中烧,不管场子内还有客人,直接叫人把他们都撵出去,径直上了二楼。
砰得推开门,房间里漆黑一片。
陈嘉佑坐在旋椅上,翘着二郎腿,循声悠悠转过来:“小舅舅。”
郑澈看他这么气定神闲的样子,气得嘴角抽搐,开口第一句就是:“你爸明儿就回来了……”
“知道,我们联系过。”
陈嘉佑完全没在怕,起身,开了房间里的大灯。炽亮的光洒落,让他脸上的憔悴无处遁形,黑发遮住眉眼,整个人被浓浓的阴郁和颓丧笼罩,毫无生命力。
郑澈瞳孔骤缩,铺天盖地的火气消弭,担忧地问:“谁惹你了?”
他拉着陈嘉佑坐下,心疼地念叨:“你从小就认床,在陌生的地方睡不好……有家不回,你跟谁闹脾气呢。”
陈嘉佑仰倒在沙发上,用胳膊挡住刺眼的灯光,嗓音喑哑,汇报工作似地:“一下飞机就回去了,和司念见过一面,陪她试了婚纱。腰线不太合适,得改一改尺寸……”
郑澈皱紧眉,撩开他的碎发,掌心盖在他额头上探了探,有点儿烫。
他哪还管的上什么婚纱尺寸,赶紧叫人把家庭医生带来。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陈嘉佑吞下药片,喝口水冲了冲,倒在沙发上就要睡。
郑澈好歹把他拽起来:“你一个人,不能在这儿待太久,身边没个保镖,不安全。”
他略做思考,提议:“去我那儿?”
陈嘉佑掀起眼睑,恹恹地看他,态度很坚决:“不。我不和你那些女人住一个屋檐下。”
“……”
郑澈无语:“我从不把人往家里带。”
陈嘉佑一想,也对。四姨妈郑佳茹还住在别墅里,所有的兄弟姊妹中,郑澈最怕的就是她,绝对不会在她眼皮子底下放肆。
他撑着要散架的身体,问:“现在走?”
郑澈打了个稍等的手势,先打电话向郑觅夏说明情况,得到她的允许,再让人进屋收拾东西——其实也没什么可收拾的,陈嘉佑只带回一个行李箱,箱子根本没打开过,平时他的生活用品和衣服全是公馆提前定制的,拿不拿都无所谓,反正郑澈回去也得重新给他弄一份。
下楼的时候,郑澈扫见他的手机,开着视频。屏幕里没人,只有鼓包的被子,以及搭在上面的一条藕白细胳膊。
他沉沉地叹出口气,算是明白陈嘉佑反常的原因了。
上了车,郑澈开门见山地问:“还没断?”
陈嘉佑缄默不语,扭头看向窗外。
发烧让他头脑昏沉,骨头缝里泛着疼。
最难受的还不是身体——
人一生病,情绪就容易变得脆弱。南诗说要来找他的时候,他差一点松口答应了,就觉得,哪怕下一秒天塌地陷,只要有她在,一切都不足为惧。
陈嘉佑决绝地道:“断不了。”
郑澈瞥他,目光意味深长:“据我所知,陈家的家规上可有禁止养情人这一条的啊,你可别做开天辟地第一人。”
“不是情人。”
陈嘉佑太阳穴嗡嗡疼,胸口发闷,有呕吐的冲动。他闭上眼歪靠着椅背,气若游丝:“她是我女朋友。”
郑澈虽然宠着他,却也烦透了他和他爸如出一辙的犟,语气顿时变得冷厉:“你多大的人了,考虑事情还这么天真。哎,你们前阵子不是还在闹分手吗,怎么现在又爱得要死要活了?——你和司念有青梅竹马的情分,那姑娘才和你谈几年,孰轻孰重,你分不清?”
陈嘉佑实在不舒服,身体微微蜷缩,面色苍白如纸,额上冒着豆大的汗珠。
闻言,他强忍着疼痛睁开眼,漆黑的瞳中带着迫人的气势:“之所以吵架,是我做错了事情,惹她生气了,问题一解决,我们当然要和好。”
郑澈讶然地挑挑眉,分不清嘲笑还是感慨:“你还会认错呢,真稀罕。”
陈嘉佑对他的挖苦充耳不闻,合上眼准备眯一会。
郑澈偏不让他休息,嘚吧嘚吧地念:“我怎么记得,你说过,她以前有个喜欢的男生……不是你啊?”
陈嘉佑睫毛抖了抖,下颚线绷的很紧,没好气地答:“不是。”
他在学校碰见她挨巴掌之后,一颗心始终放不下,千方百计的打听原因,最终从一个和她关系不错的女同学口中偶然得知,那天班主任和南诗的妈妈聊天时,提到了‘恋爱’和‘影响学习’,估计是因为知道南诗有喜欢的男生,她妈妈才生气到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