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如何在官场左右逢源,如何能爬到顶端,他既心知肚明,亦不甚强求。
只要生活优渥,一生一世一双人,即得到满足。
唯有一件,在他计划之外。
云昶下狱,牵扯出了赦县这桩震惊朝野的走私大案。
他在京时偶然得结交骆清岚,曾听他说,如赦县这样的边陲之地,总饱受海寇侵扰,民生疾苦,和他这样,生父母不可考的弃婴甚多。然御敌最紧要的敌人不在外而在内,朝廷发不出军饷,便谈不上调兵遣将。
民无余财,不得不取之于商。
骆清岚养伤时,想求他给个法子,护着那走私账册到京城去。
*
日色渐渐西斜,云冉已在床榻上待了半日。
她终于懊恼于自己的无能了,连忙起身,想办法联系周从之。
可让她更懊恼的是,孟宴宁安排细致,这偌大宅院中,自己竟见不到一个可靠的外人。
她去翻桌台上的笔墨纸砚,全是不能用的玩物。
孟宴宁似乎已经完全放弃还她自由的想法。一日三餐有人供应,起居坐卧亲自照顾。
可云冉根本无法忍受这种令她窒息的情爱,一想到自己还不知道要被他困多久,便心急难耐。
她更非常牵挂周从之,不知他现在怎么样了。可她无论用钱收买女婢,或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她们都唯唯的不敢应。
总算有个伺候孟宴宁多年的嬷嬷看不过眼,隔着窗棂,想给云冉递锁链钥匙,告诉她些什么,脖子忽地一缩,闭上嘴巴。
云冉急得落泪:“嬷嬷你快说呀,从之到底怎么了?”
嬷嬷苦着脸:“二、二爷。”
云冉一时睁大眼,吓得后退半步,差点撞倒寝屋内的木椸。
那架子在身后嗡嗡响动,她堪堪一抓,才抓住上面掉下的外衫。
“二哥哥,你怎么回来了?”她惊惶开口。
孟宴宁站在门槛处,高大的身影被夕阳照出一圈光晕,敛眸直勾勾盯来。
那黑云压城般的窒息感,让云冉心房颤颤。他午间离开时,顾念她一直躺在床上不便,允许她在寝屋内转转。
她可能太高兴,得意忘形了。
“冉冉是好兴致,前脚对二哥温柔体贴,后脚却那么殷切地关心妹夫的死活。”孟宴宁忽地微笑,带上门后的霞光走近,手掌扣住她手背,替她扶住了身后晃动的木架子。
就好像,也不怎么生气一样。
云冉却吓得脚趾都几乎蜷缩在一起,声音轻如烟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