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休菱说要带他去看郎中,杨荣自然是不敢拒绝,只得跟着她出了林牙府,朝着另一条比府外这条街道更背静的街道走了过去。
这条街道两侧都是民居,其间没有店铺,甚至连走街串巷的小贩都没看见一个。
整条街道都很冷清,但是在街道的正中间有一间民居门口,却是站了许多人。
那些人排成一条长长的队伍站在民居门外,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几分焦急的神色,那架势像是不赶紧排到民居门口,他们家里就会着火似的。
“前面就是郎中的家了!”耶律休菱朝前方聚拢了许多人的地方指了指,对杨荣说道:“据说这位郎中本不会医道,是偶遇神人指点,才学会了医术,从此悬壶济世的!”
在耶律休菱介绍郎中的时候,杨荣脸上虽然没有半点表情,但他心里却是很不以为然。
医术如果真的那么好学,所有人都能当医生了!
尤其是什么神人指点,更是让杨荣听了感到一阵阵蛋疼的抽筋。
神人这么好遇见?那都别干正事了,整天蹲在山头上,等着遇见神人教些点石成金的本事也就行了!
杨荣没有说话,耶律休菱以为他是被震撼了,脸上带着些许得意的瞟了他一眼,对他说道:“告诉你吧,这位郎中可是北府宰相家的公子萧绍宗介绍给我认识的,若不是大哥非逼着我给你赔礼,我才不会带你来见他!”
“多谢耶律小姐了!”从耶律休菱嘴里听说这位郎中是北府宰相家的公子介绍,杨荣想起前几天他看到的和那位年轻大官人在一起的契丹贵族青年,如果没有意外的话,那个贵族青年应该就是萧绍宗。
对杨荣的道谢,耶律休菱很是不屑一顾,她理都没理杨荣,有些傲慢的仰着头,朝郎中家径直走了过去。
在郎中家门口排队的人们,见走过来的是耶律休菱,连忙给她让出了一条路。
大同城里,没有几个人不认识耶律休菱,也没有几个人不知道她是耶律齐云的妹妹。
这些平民自然不会忤了官员的亲属,耶律休菱来看病,无非是多个人插队,想来也是没什么大不了。
从围在门口的人旁边走了过去,杨荣扭头向排着队的人们看了看。
那些人井然有序的排着,并没有人因为耶律休菱和杨荣径直进了宅子而感到半点不快,想来他们早就习惯了这种与高位者不同的待遇。
宅子分为两进,比杨荣住的厢房稍稍的大上一些,外面这间屋里,溜着墙边坐着许多等待医治的人,而里面那间房的门口,却是只站了个十三四岁的童儿。
童儿的脑袋上,挽着两个圆圆的髻子,扮相有点傻乎乎的。
“童儿,先生在里面吗?”领着杨荣走到里间门口,耶律休菱伸头朝里面的房间看了一眼,小声向童儿问了一句。
“在!”见问话的是耶律休菱,童儿连忙微微躬下身子,一副谦卑恭谨样子回答道:“里面还有位病人,想来不消多会应该就好了!”
听了童儿的话之后,耶律休菱对杨荣招了招手,淡淡的说了句:“我们进去!”
跟着耶律休菱进了里面房间,杨荣第一眼看到的是两面拉在一起的布帘。
布帘是深褐色的,布料也很厚,透过布料,根本看不到里面坐着的是什么人,当然,里面的人也看不到外面。
俩人进房间的时候,坐在布帘外面的病人正把手臂从布帘里抽出来。
几乎在他把手臂抽出来的同时,布帘里伸出了一只拿着油纸包的手。
那只手苍白而纤细,就像是个年轻女性死尸的手掌一般。
坐在外面的病人接过药包,那只手又飞快的收了回去。
“先生,我有个朋友,身子不太舒服,先生能帮他看看吗?”等病人拿着药包走出去之后,耶律休菱走到布帘旁,双手抱拳对着布帘行了一礼,轻声问了一句。
布帘后面的人并没有说话,杨荣只是看到在耶律休菱说过话之后,布帘就像是被风吹了似的,微微颤动了一下。
当布帘颤动的时候,他不经意的扭头朝一旁的墙壁看了一眼。
朝墙壁上看过这一眼,他的嘴角挂起了一抹怪怪的笑容。
在墙壁上,悬挂着一面很大的铜镜,铜镜的镜面正对着布帘外面的凳子。
看到这面铜镜,杨荣不由的对布帘后面的人和外面坐着等待郎中医病的人产生了强烈的鄙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