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江流一愣,点点头,“今天孩子有没有踢你?”他不想和任何人谈起林妹妹,那就象是心爱的宝贝只想自己珍藏,无意与任何人共享。可儿很乖,很单纯,比常人的思维慢一拍,你稍微一扭转话题,她马上就不记得刚才讲的是什么了。
“嗯,有踢,踢得很凶。”可儿的注意力果真被转移了,眉眼间荡起初为人母的温柔,连笑都充满了和蔼。
“那就不要乱跑,躺到卧榻上去。”韩江流小心地扶着她,慢慢往里面的账房走去。
陆可儿悄悄别过脸,脸上的笑意冻结了。
六年了,夫君还是忘不了仙子姐姐啊!
三十一,君心难测(七)
三十一,君心难测(七)
大都城凌晨时分下了点雨,浇去了一些暑热,天气凉爽了几份。
清晨,雨歇,当曙光透进窗纱,映上窝阔台的脸腮时。他幽幽醒来,揉揉宿醉后晕眩的额头,慢慢探身坐起,却见晨光中,背对着个人,那人正望着窗外曙光,一头的卷发被光线染得金黄,纤细的肩单薄得令人心疼,她不知在看着什么,看得出神。
“小丫头?”他柔声喊道。
她没有动,依然专注地看着窗外。
他又唤了几声,有些着急,深呼吸一口,再宠溺之极地唤过去,殿门“吱”地一声开了,侍候更衣的小太监站在外面,“大汗,你唤奴才吗?”
他愕然地看向窗边,几缕曙光折射成五彩的光线照在地上,哪里有一个人影?
窝阔台黯然地闭上眼,突觉一室的寒冷。
“大汗,要起床更衣吗?”小太监放轻脚步,怯怯地走了进来。
“不了,朕今日疲累,让太子代政。”他挥挥手,不愿睁开眼,想重温一下刚刚看到的那道纤影,不知怎的,一点都想不起来了,这让他非常非常烦闷。
小太监领了旨,并没有立即离去,怔怔地立在原地,欲言又止。
“还有什么事吗?”窝阔台不耐烦地问道。
“大汗,耶律大人很早就在殿外等着晋见大汗。”小太监禀道。
窝阔台咬咬唇,嘀咕道:“这老头还有完没完,罢了,侍候更衣!”他拉开被单,探下龙床。
洗漱完毕,坐下刚喝下一碗茶,小太监领着耶律楚材进来了,颌下的长胡子雪白如雪,瘦削的面容有些凝重。窝阔台抬眼看到他手中拿着个铁玩艺儿,边上都烂了,不知是什么东西,问道:“老先生,你手上拿的是何物啊?”
“这是一个盛酒用的酒具。”耶律楚材回答。
“酒具?”窝阔台莫名其妙地问,“你拿它干什么?想让朕赐你点儿御酒吗?”
“不是,老臣是想让大汗看一看。”
窝阔台顺手接过来,“这不是个普通的酒具吗,并且边儿上已经烂了,有什么好看的?”
“老臣就是弄不懂,一个酒具怎么会烂的?”耶律楚材深究地看着他。
“你今天是怎么啦?”窝阔台简直不知道耶律楚材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这不是酒腐蚀的吗!”
“大汗明鉴!如此紧硬之铸铁,酒尚能将它腐蚀,力量可谓大矣!一个人,如果一天到晚泡在酒中,恐怕。。。。。。。”他慢慢抬眼,幽幽落在窝阔台案几边一壶壶美酒坛上。
绕这么大圈儿,原来正题在这里。窝阔台一时火起,正想拍案咆哮、重责,可看见这位老臣一副认真的神气,又想起当初若没有他,自己也坐不上这汗位,便改口道:“老先生对朕一片忠心,良言相劝,实堪嘉奖。朕今后记着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