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问天睡得极沉,动都不动,俊容一派放松、恬静。
林妹妹轻吁口气,俯身吻了下君问天,“对不起哦,老公,我会非常非常小心的,你好好地睡,醒来后,我说不定已经回来了。”昨晚她可在酒中下了三倍的剂量呢,按华大夫的说法,应该到傍晚才会醒。
穿好外出的衣着,她蹑手蹑脚地出了厢房。
晨光里,白一汉领着一群打扮成山民模样的护卫们已经在等了,秀珠拎着贡篮站在马车边,一个个神情都非常严峻。
一瞧见林妹妹走了过来,白一汉吃了一惊,她真的做到了。
“呵呵,搞定,我们出发。”林妹妹神采奕奕地挥了挥拳。
“秀珠,保护好夫人,还有你们一定要盯紧了,一发现目标,格杀勿论。”白一汉收起平时的憨厚,凛然地叮咛众人。
护卫们郑重地点下头。
“夫人,请千万千万要保重!”白一汉抬手过顶,对林妹妹深深地作了个揖。
林妹妹故作轻松地笑笑,“哈,我是个有夫有女有子还怀着孩子的女子,肩负多少条人命呢,不敢不保重。”
没有人笑出声来。
众人鱼贯走出后院,上马的上马,推车的推车。
林妹妹拎着裙摆跨上马车,渐露的白光里,她默默回首,眷恋地扫视着君府,然后她毫不怀疑地钻进车内,她相信再过几个时辰她还会回到这里的。
秀珠无言地瞅着林妹妹的一脸笃定,在心中暗暗地叹了一声,说实话,她一点把握都没有,因为她知道她们面对的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今天,无疑将是一个凶险的征程。
四十四,帘卷西风(三)
四十四,帘卷西风(三)
南山寺仲夏的夜晚,清凉宜人,为了阻挡夜寒,宛玉让春香放下竹帘。
挑灭了烛火,半依着床榻;外边的星月向窗内挥落点点银光,树影是银光中的活泼主角,挥洒宁谧的生动气息。这座小院的前方是荷花池,夜风从竹帘的缝隙间,轻轻地吹进阵阵荷香。
她没什么睡意,拿过床头的古筝,借着月光,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单调的琴音在夜色中显得有些孤单,一如她的心情。
是呀,是孤单,一个无家可归、无人怜爱的女子,不是孤单那又是什么呢?
白天去边境打探缓兵的侍卫回来禀报,边境已被蒙古士兵严密封锁,蒙古将士还在隐密的山林中驻扎了大营,不时有身穿铠甲的将军和士官出入,这眼看蒙古就要向南宋发动进攻,她探听了消息,却又送不出去。一直跟随她的两只信鸽,一只死在飞天堡,还有一只形只影单,几天不吃不喝,也死了。她知道南宋的局势本来就不乐观,如果蒙古士兵打过去,这外忧内患,双管齐下,父皇是撑不了多久的,她引以为傲的家园就要成为蒙古挞子的了。这真让人不甘!
不甘又能如何,如同君问天不肯爱她一般,她能拿君问天怎样?
她哪点抵不上他那个卷发娘子呢,不懂礼仪,又没什么容貌,除了一双大眼还算灵秀,其他哪项能和她比。可偏偏君问天恋她象着了魔,不管自己如何主动投怀送抱,正眼都不瞧自已,甚至为了她,还把自己扔进了花月楼,沦落成了一个娼妓。
堂堂公主,被一群猥琐的男人压在身下,打落牙齿和血吞,她允许自己苟活着,发誓有朝一日一定要以血洗净自己身上的耻辱。为了这一天,她毁了自己清雅如梅的面容,放弃了一次次回南宋的机会,潜伏在南山寺中,伺机而动。
南山寺的方丈,是南宋宫庭中的法师,父皇信佛,近似于痴迷,她自幼就认识方丈。有些大臣说方丈是妖孽,蛊惑皇上不理朝政,欲杀害于他。方丈不得不逃出了南宋,偶然来到南山寺,发现这是一块宝地,就留了下来。凭着丰富的佛理和圆滑的处事,很快就夺到了当家方丈的位置。
她和一群侍卫从飞天堡逃出来时,欲从南山寺附近出边境,恰巧遇到了方丈,她灵机一动,觉得南山寺是个极佳的避难所。于是,她留在了寺中。
上天不负有心人,竟然让她在寺内看到了君问天的女儿,可惜那天太突然,机会不算太好,没能杀掉那个小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