帛湛怒气冲冲地离开,并且不允许任何人跟着他。他一路跑到风景秀丽的人工湖边,将网球拍狠狠一扔,弯腰捡起几颗石子,奋力扔向湖中。石子打了几个水漂,沉入湖底。
他实在不理解,为什么童久久那么肤浅低俗,怎么配当大哥的妻子!那件披在身上的薄纱帛湛可记得清清楚楚,是爸爸特意让人从国外挑选,派专机运來的少数礼品之一。爸爸也这么重视她,为什么?就因为她嘴甜,长得稍微好看,所以这么得宠吗?
哼,要说好看……还不及那人的万分之一。
帛湛心中突然浮起一个人的影子,时而活泼俏皮,时而忧伤颓废,可不管怎样,眼中的光芒都那么灼目动人。跟她待在一起,总会感觉特别舒服,好像风吹过,撩动心弦,又好像星光闪烁,总也捉不住。可她为什么偏偏是大哥的情人呢?
她总是不肯服输,也不肯回头。就像在游戏中那样,身姿火辣,性格清冷,扛着一把大刀纵横江湖,一次次被徒弟背叛,一次次原谅,但,收徒的心始终不改。无论别人怎么议论纷纷,她也还是她。
他记得当两人还是师徒的时候,一起进副本刷boss,他问了许多白痴问題,而她虽然不耐烦,还是一一解答,她骂他笨,却说一日收徒终生照顾,不肯放弃他。是了,她就是那样的人,刀子嘴豆腐心,擅长演戏,表面柔弱,内心却实打实的是一块坚硬的冷石。
可是,坚韧貌美的花,一朝落在强者手中,也不得不低下秀美的头,忍气吞声。
帛湛突然一阵心灰意冷,就算不是大哥的情人,恐怕她也不会喜欢他……他太弱了,身体不好,脾气古怪,根本不能保护她。
他多想治好自己的身体,这样才能有一副强健的体魄,跟大哥平等竞争。他敬爱大哥,却爱慕白非衿,年少的心一旦破开坚冰,汹涌的潮水便倾泻而出,无法阻止。他心生烦恼,一脚将网球拍踢得远远的,因为太用力,胸口憋痛,一口气差点上不來。他立刻捂着胸口,深深皱起眉头。
这时一个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少爷,又是谁惹你生气了?”
帛湛回过头,正准备责骂來人不要烦他,不料一个浅绿色的身影落入他眼中,巧笑倩兮,美目潋滟。
“你,你怎么在这里?”帛湛又惊又喜,胸口的闷痛顿时减轻了许多,走向她。
來人正是白非衿,背着手,歪着头,一袭浅绿长裙将她整个人衬得清新美丽,笑容阳光灿烂:“因为我是无所不能的‘白玉糖’,随时出现安慰我可怜的小徒儿啊。”
帛湛红了脸,悄悄扭过脸:“别胡说了,帛家也不是你想进就能进的。”
白非衿转到他脸的那一边,黑亮的瞳仁清澈无暇:“是,我隐身來的嘛。我在你身上下了咒,只要你不高兴,我就能感受到哦。好徒儿,见到为师为什么皱着苦瓜脸?來,给为师笑一个。”
帛湛笑不出,脸颊发烫。
白非衿摸摸他的头,修长白嫩的手指轻轻拎住他的耳朵,沒有使劲,不疼:“大逆不道,不笑的话,起码也要恭恭敬敬叫一声师父吧?”
帛湛的耳朵也发烫起來,心中不知为什么,微微高兴起來。但他仍然不说话,躲避着揪耳朵的手,最后被逼迫无奈,小声叫了一句:“师父……”
“好徒儿。”白非衿放下手,顺便揉了揉他的耳朵尖:“好了不逗你你了,我帮你揉揉……我也沒使劲,你耳朵怎么越來越红了?”白非衿疑惑。
帛湛连忙躲开,捂着自己的耳朵,再也不准她靠近一步:“别碰我了。”
白非衿还举着双手,似乎沒反应过來:“什么?”
帛湛怕她看出端倪,慌忙转到先前的话題:“你还沒说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被我爸爸看到,又不知要闹出什么事了。他谨慎多疑,也许会怀疑你是我哥派來的,说不定要对你不利。”
“你对董事长还真了解。”白非衿拍拍手,似乎上面有什么灰尘:“嗯,怎么说呢,我是董事长‘请’來做客的……你嘴张那么大干什么,不相信?给我闭上!”
帛湛乖乖闭上嘴。
“我已经來了两天,一直住在侧宅,刚刚是偷偷溜出來的……你又张嘴了,闭上!”白非衿一瞪眼,霸气十足。
帛湛摇了摇头,堪称漂亮的眼睛迎着阳光,仿佛晶莹透彻的钻石:“你不要骗我,爸爸为什么请你來,侧宅一般是请尊贵的客人清修用的,你怎么会住在那里?”
“他要我调养身体。”白非衿答道:“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对了,连翘也被他抓來了,他受了伤,不知被关到了什么地方。我可能暂时不能去看他,如果不麻烦你的话,请你代我去一趟,就说我会马上救他出去的。”
“什么?连翘也被抓來了,等等,你不是被我爸爸请來的,也是被他抓來的吧?爸爸究竟在打什么主意,如果被大哥知道,说不定又会闹得天翻地覆。”
“帛宁才不会!”白非衿垂下眼睛,心中漫过一阵酸意:“他正在法国跟一个美女卿卿我我,当天就住在一起了,哪里会管我消失了沒有。”
“不不,这中间肯定有什么误会。”帛湛从沒听说过大哥会随随便便跟异国美女随便同住的:“大哥被我爸爸派去法国,我担心爸爸会对他不利,因为他好几天沒有转回消息,我担心他出事了。”
帛宁也会出事?
白非衿心跳一滞,继而定住心神,正准备再多问问帛湛关于法国的事情,可是远远走來的一群人打断了他。
帛湛皱着眉头:“是爸爸和童久久,真是麻烦,他们好像看到你了,怎么办?”
白非衿见他们已经看到她了,躲也躲不过,叹了一口气:“不怎么办,迎上去。”
她要迎上去,大大方方的打招呼,她是客人,还是主人,尚且还沒有定论,何必畏畏缩缩,躲躲闪闪像个见不得光的人。既然董事长是“请”她來的,她当然也要回“请”。
帛承贡看到白非衿站在帛湛身旁,脸上沒有任何诧异的表情,可是眼尖的白非衿还是看出他眼中以一闪而过的怒意。
帛承贡微微抬头,灰白的头发整齐地梳在脑后,用刻意柔化的声音道:“是非衿啊,你怎么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