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此,那孩子竟是在这儿堆了个真的……外头那些是后添置的?”霍百里回想在方森接触见着的那一座假山,暗道果然那小子又骗人!
“应该是的。”方森杰声音顿了顿,再开口时,不由得带上了满满笑意,“你可还记得上回他怎样说那道口谕?”
“记得。”霍百里摇头轻笑,“这孩子莫不是一开始只是想堆座假山吧。”
方森杰也笑起来,待他二人下山之际,忽的若有所思的回头看了眼那只容二人立足的石台,轻声道:“华星……”
“沐言,瑾安养了只狸猫,等秋日狩猎时,给佑明弄只猞猁怎样?”霍百里对方森杰伸出手,笑道,“这回我偏心你稀罕的徒弟。”
“你就不怕清儿那小子闹腾也要养凶兽?”方森杰握住霍百里的手,顺着他的话道,“你还许他养老虎不成?”手指在霍百里手心写道:瑾安那石台定是有所暗指。
“老虎养不得,这几个孩子里头也就琏儿、溶儿和霍青养得那凶兽,剩下几个,还是养只獒犬吧。”霍华星口上说着笑话,慢慢在方森杰手上写字:这个不好说,此间也不是说话的地方。
方森杰明白霍百里话中所指,毕竟胤礽可是抱着他那只阿狸来向他们告状来了,只一想那些人所为,心中火气便腾地起了来,驻足,闭眼,压下心头火苗,对霍百里道:“今日饮酒有些多,这葡萄酿虽然不烈,后劲却是大得很。”
“正好去亭中歇歇。听楚哲说在亭中看不到这阵法排布,我倒要瞧瞧瑾安使了什么法子。”霍百里握住方森杰的手,扶了人的手臂,倒似当真扶着醉酒人一般。
入了亭子,两人凭栏眺望片刻,便笑了:不过是移了几颗枝桠繁茂的树种在石亭下,如此遮蔽大片视线,又有许多琢成相似模样的石块配着花树扰人心神罢了。
“还真是单单欺负老实人的法子。”霍百里摇头轻笑,然想起胤礽同楚哲说的话,犹疑一瞬,还是觉得他那话该不是骗人的,毕竟那孩子确实是那般骄傲。
“我听琮儿说起瑾安交给他依着步数丈量破阵的法子,想来那便该是未移来这树时他看出的破阵之法。”方森杰若有所思的问方森杰,“华星,为防武林高手听声辩位,瑾安会不会再磨了石壁来造了回声壁,以破此法?”
“……像那小子的做法。”霍百里偏头瞅了眼方森杰,心下暗道:能将自个儿徒弟的心思揣摩至此,沐言竟然还嫌弃徒弟自个儿长歪了!当真是人家自个儿长歪的?
这边师兄弟一处闲话,另一边小一辈儿的师兄弟也凑在一处,说的更是同一人。
胤禔穆诚霍青胤祉四人都得方森杰或霍百里教导,也算得上是同门师兄弟,又是被胤礽欺负惯了的,不过一日便相熟起来,霍青和胤祉彼此晓得对方前世身份,然他二人前世并不甚相熟,此时相见各自感慨一回便无甚可说,相较而言,穆诚曾整日的被胤礽气得跳脚,胤祉也被他二哥磨得没脾气,几句话下来便生出惺惺相惜之感。胤禔同霍青见他二人聊得投契,便假作不知二人言语中的暗指,在屋中另一侧摆着棋子说起胤礽这一回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瞧见胤禔带着无辜表情来寻胤祉去同穆诚说话,胤礽便晓得自己也被同门嫌弃了,叹一回气,觉得自己独自读书实在太过凄凉,索性抱了书册起身去寻水泱。
水泱正在看《水经注》,闻得胤礽求见,便唤了人进来。
虽说胤礽说是来请教读书,却也没扰水泱看书,两人静静的相对而坐,各自抱了书本读着,待侍人来请水泱休憩,两人回神之际,忽的发觉手上艰涩书册竟是已看过大半,许是心静下来了,体味也是不少。
提笔沾墨将心得记下,见胤礽也收了笔,水泱看着人笑道:“琏儿,现下时辰已晚,便歇在我这儿罢。”
胤礽眨眨眼,笑道:“恭敬不如从命。”
两人再度同榻而眠,胤礽也不忸怩,直接挨在水泱身边,水泱偏头瞅瞅已经闭上眼的人,笑了笑也合上眼。一夜好眠。
送走水泱,穆诚在庄子上用过午膳便也回了东平王府,霍青道说他得了五日的假,早前应了假期的最后一日要陪家中女眷上香,想是还能在此再待一日。
胤礽见霍青模样,本想说些什么,终是闭口不言。
霍青倒是知道胤礽没出口的话是想问什么,心下虽感激他的体贴,同胤祉说话倒也没留情面。
“二哥做事一向出人意料,不过我却没想到他竟是如此自恋。”
胤祉正在喝茶,不防霍青有此一说,顿时呛咳不已,待呼吸平复,抬眼去看捏着阿狸尾巴玩儿的人,低声道:“水泱虽同二哥有些相像,可也只是三四分而已——”
“若是没有一些事,二哥也该是水泱现下这般风光霁月的模样。”霍青叹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