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觉蓉听到婉宁的话,顿时有些懊恼,甚至心中还在怨恨婉宁,抢先说了以顺为要,于是陈觉蓉也笑着道:“大嫂既然这样说了,那我这个做弟妹的,大嫂要做什么,我就跟着。”
“既然你们都答应了,那就先看看这两件事儿,怎么处理。”说着张太太就对春桃做了个手势,春桃走到门前,掀起帘子:“进来吧。”
外面等着的管家娘子们听到春桃这句话,这才鱼贯而入,领头的管家娘子给张太太行礼之后才笑着道:“太太,这是前儿吴府上送来的,吴府的三姑娘要出阁了。”
“我记得吴三姑娘今年才不过十六,前儿吴太太来坐席的时候,还说要再留女儿一年,怎么这会儿就要出阁了?”张太太笑着询问,那管家娘子已经笑了:“太太,您忘记了,林家啊,要回乡去,这是赶在回乡前把媳妇娶过门,也免得以后再上京或者这边送去的麻烦。”
陈觉蓉听着张太太和管家娘子说的那些长篇的家常话,陈觉蓉不由有些乏味,甚至偷偷打了个哈欠,但很快陈觉蓉想到自己要和婉宁争一个高低,而婉宁这会儿还端端正正地坐在那,于是陈觉蓉又立即坐好,绝不能让婉宁抢先了去。
张太太仔仔细细地问完了,这才对两个儿媳道:“你们瞧着,这送到吴家的礼,要怎么还?”
这事儿陈觉蓉在娘家时候也曾听母亲说起过,于是陈觉蓉抢先开口:“照我瞧来,把前几日办喜事时候的礼单拿来,看着增减些就是。”说完陈觉蓉还顿了顿,对张太太笑着道:“自然,增还是减,都要看婆婆您的心意。”
这番话说得着实不错,张太太面上露出赞许的笑,这让陈觉蓉越得意,自己把话都说完了,那婉宁再说也变不出什么花来,自己就等着看婉宁出丑吧。
张太太已经点头笑道:“二奶奶这主意不错,大奶奶你说呢?”
“二婶婶说得,着实非常周到了。”婉宁先夸了陈觉蓉一句,陈觉蓉要努力吸气呼气,才能不让面上露出得色,而婉宁已经话锋一转:“吴家上回送来的礼物之中,我见有几样,十分新巧,留心问了下,说是外洋来的,吴家留了几样,剩下的几样,要极好的亲友家有事,才肯送去做贺礼。”
这话说得陈觉蓉越得意了,吴家肯送来新巧的东西,有一多半的原因自然是因为这回和张家结亲的是自己而不是别人。因此陈觉蓉的脊背挺得越直了,婉宁已经看出陈觉蓉那挺得很直的脊背,于是婉宁继续道:“既然如此,要照我的意思,婆婆不如把库里那个玉碾的送子观音送去,才最合适。”
送子观音,这有什么稀奇?陈觉蓉张口就想反对,管家娘子已经笑着道:“果真大奶奶记性好,记得林家这边,最想要的是什么。”
陈觉蓉听到婉宁被夸,不由看一眼婉宁,而婉宁面上笑容没有变:“也不是我记性好,还要多亏婆婆呢,是婆婆那日和吴太太在那说话,我正好经过,听到说起林家的事儿。”
“你这孩子,果真妥帖。”张太太已经赞了婉宁一句,婉宁面上笑容依旧,陈觉蓉不由双手紧握成拳,怎会如此,怎能如此,不过短短几句话,婉宁竟然既想出了礼物,还得了张太太的夸奖,她原本不该是这样的,不该被这样夸赞。
“就按你两位奶奶的意思,先看礼单,上面的东西减了几样,再把那尊玉观音加上。”张太太已经吩咐着管家娘子,管家娘子应是,也就自去准备。
其余的管家娘子一一上来禀报,自然这些就没有像吴家的礼物一样,张太太只略问过几句,也就各自处置完了。
等管家娘子们一一告退,张太太这才喝了口茶,对两个儿媳道:“这两日,你们先听一听,等再过上几日,你们自己愿意管几样事儿,就和我说,我把这些事儿都分给你们各自去管。”
一个家里,也多不上几样事儿,只是琐碎,陈觉蓉听到这话,就开始筹划着自己要管哪几样事儿,但陈觉蓉还是笑着道:“婆婆属意我们谁管哪几样事儿,婆婆吩咐就是,难道我们妯娌们,还要争多竞少不成?”
“管家理事,是极其繁琐的。”张太太笑着解释一句,陈觉蓉已经乖巧地道:“婆婆这话说得让儿媳十分惭愧,这样繁琐的事儿,婆婆在这忙碌,我们做儿媳的一点忙都帮不上,还要婆婆操心,着实不该。”
说着陈觉蓉还低头用帕子擦一擦眼睛,仿佛十分心疼张太太。张太太已经笑了:“你有这份孝心,我心里也很欢喜,但正因为这事儿繁琐,所以我才要你们个个欢喜去管,而不是因为处置这些繁琐的事儿,要你们夫妻日日不得相聚,这样的话,我反而成了罪人。”
“婆婆言重了。”婉宁和陈觉蓉难得双双开口。两人说完话后,陈觉蓉不由看婉宁一眼,凭她也配和自己说一样的话,婉宁只对陈觉蓉淡淡一笑。
这一笑让陈觉蓉不晓得该怎么办,只能当做没看到婉宁,依旧恭顺地面对张太太。
“你们妯娌之间,既然有这份心,那很好,这几日,你们也就先看着吧。”张太太自然瞧出二人之间的不合,但张太太也不会说出口,只对二人吩咐。
话说到这里,二人也就又陪着张太太说了几句家常话,站起身告退。
“二奶奶的脾性,还真像亲家太太。”等她们都出去了,苏嬷嬷才感慨地说,张太太瞧向苏嬷嬷:“你还常常和别人说,不许在背后说长道短,这会儿你自己倒在背后说长道短。”
“也是在太太跟前,才会说上几句亲家太太的不是。”苏嬷嬷的话让张太太轻叹一声:“当初挑中陈家这个姑娘,就是因为她争强好胜,至于容不下庶出这种事,只要她愿意生儿育女,有没有庶出,也不打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