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青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凤鸣正欣喜自己做了一件好事,袖子被秋蓝暗中一扯,秋蓝低声在他耳边道:「鸣王处置得不妥,她一个打扫花廊的侍女,连内屋也没资格进入,竟敢偷偷进屋子偷东西。鸣王这回饶恕了她,日后这太子殿就乱啦。」
秋星点头赞同,又提出一点:「太子殿戒备如此森严的地方,她也敢乱来,实在大胆。我倒觉得这里面有点古怪,要好好问清楚。」
一直不作声的容虎开口淡淡道:「这个好办,交给我,一天之内就能让她全部招供。」他除了负责凤鸣的保安外,也曾掌管审讯刑法,被他无情的眼神一扫,采青吓得嘴唇发紫,挪动着发软的膝盖向前,猛然抱住凤鸣的腿,哭求道:「采青只是一时糊涂,鸣王饶了奴婢吧!情愿被他们砍了双手,不要把奴婢送到刑房去……」
容虎犀利的眼神停在她背上,冷然道:「为什么要偷鸣王的配饰?秋蓝秋月她们配饰也不少,都是女孩用的,你偷男人的配饰干什么?说!」
听了这个,凤鸣心中一动,容恬说怀疑有人利用巫术害他,通常巫术不是需要受害人用过的东西吗?不过看采青偷的东西,都是只把玩过一下会就扔开的,如果用以巫术,应该偷他常用的东西才对。沉默一会,朝采青问道:「那些东西,都是你今天偷的?若是以前偷的,是一次偷了这许多,还是分次偷?」
东陵代答道:「看来不是今天偷的。我们今天检查侍女们的住处时,发现她儿子脖子上挂了个坠子,不象侍女该有的东西,所以拿了她仔细盘问。那些东西,采青说是以前拿的,最早拿的是那个小黄金坠子,去年鸣王不在太子殿,里头戒备不严,看着东西搁在壁柜上,就起了贪念。」
这么一说,大家稍微释怀。去年凤鸣流落外地,太子殿中乱成一片,后来连烈儿容虎秋月秋星都随容恬前去营救,偌大太子殿只剩一个忧心忡忡的秋蓝,谁还顾得上那些不起眼的小玩意。
秋月点头道:「回想起来是的,鸣王回来后,我们日日守着,她哪能得手?」
「那些东西确实早就不见了,只是不太重要,秋蓝有时候也会拿了乱摆,也就没有问。」
秋蓝对秋星不满地抗议:「我什么时候把东西乱摆了?」
只有凤鸣把注意力放到别的地方,咦了一声,审视采青道:「你有个儿子?你今年多大?」
采青低头道:「回禀鸣王,奴婢今年十九。」
凤鸣一脸疑惑,秋月附耳道:「一定是哪位常进宫的贵人的种,侍女们在宫廷里不见天日,盼望着和贵人们有了骨肉,好被要出去当个小妾。」
秋蓝叹道:「宫廷里女子都命苦,有多少个怀了贵人骨肉的能有福气当妾,许多孩子生下来,没有父亲肯认,都活活闷死了。这个采青也算有良心,让孩子活下来。」
凤鸣第一次接触这些宫廷内幕,听得眉头直皱:「孩子多大了?叫来看看。真是岂有此理,采青,偷东西的事就这么算了,你告诉我孩子的父亲是谁,我替你作主。」他现在是堂堂鸣王,说话掷地有声。
采青感激地看了他一眼,低头柔声道:「采青不过是一个奴婢,怎敢要鸣王费神。」
「别怕,我叫他娶你。」
「他……他是不可能娶我的。」采青轻轻摇头,脸上露出哀怨神色,眸中水波盈盈,委婉动人,刹那间美艳非凡。宫廷中美貌侍女众多,向来任贵族们采摘,她被人看上,自然有其独特之处。
凤鸣见她的模样,似乎对孩子父亲真心真意,想她不愿吐露对方姓名,也不好勉强,问容虎道:「东西是以前偷的,那时候到处乱糟糟,顺手牵羊是人之本性。都问清楚了,你不会再对她用刑了吧?」
容虎扫采青一样,拱手道:「听凭鸣王吩咐。」
不一会,侍卫抱着一个男孩进来,不过两三岁的模样,生得粉雕玉琢,两只眼睛一闪一闪,可爱非常。
秋月喝彩道:「好标致的孩子!」伸手去抱,他也不怯生,乖乖让秋月抱了,四处转头找娘。
女孩都喜欢漂亮的小男孩,秋星也凑上去,拧一把嫩得能掐出水来的脸蛋,笑道:「瞧这模样,他父亲一定也生得很俊。他叫什么名字?」
采青跪着轻声回道:「采锵……」
凤鸣趁机道:「采青起来吧,侍卫们都下去。」采青站起来,垂首站在角落不敢动弹,采锵一转头见了她,忙叫着「娘!娘!」,伸出两只胖乎乎的小手。采青是戴罪之身,忍着狠心低头不看他,采锵嘴巴一嘟,竟似要大哭起来。秋月忙把他放到地上,采锵落地就朝采青摇摇晃晃跑去,牵着采青的裙角,仰头叫:「娘!娘!」幼稚的童音清脆悦耳,看来还没有完全学会发音,叫得有点跑调。
采青抿着唇听了几声,豆大的眼泪滚了下来,俯身紧紧抱住孩子。
秋蓝本来最不赞同凤鸣轻易放过采青,这下见了他们母子,也不由软了心肠,递块手帕给采青,叹道:「你偷那些东西,都是给孩子戴的?」
采青红着脸点头,用比蚊子还小的声音回道:「宫里的老人们说,贵人用过的东西让孩子戴在身上,可以保佑平安。」
秋月从自己腰上摘了块小玉坠子下来,用丝线从中间穿过,做成一条玉坠项链,拉过采锵的小手,为他戴上,啧啧道:「这孩子果然适合戴玉,瞧他的肤色,竟比玉还漂亮。」忍不住又往小脸上轻轻捏一把,笑道:「要我是他娘,也定要找点东西来帮他打扮打扮。」
秋蓝却问:「采青,你老实告诉我,除了这几样小玩意,可还偷过别的吗?你现在说,趁着鸣王在,求你饶了你的罪过。要是日后查出来还有别的,可连鸣王都不救你了。」
采青吓得忙跪下,垂首道:「东西就偷了这几样,都是给采锵戴在身上,是我糊涂,竟信了那些没意思的话。其他贵重的东西我也不敢动,就是……」
「就是什么?」
「就是平常在厨房里偷点肉,我……我只担心采锵吃不好,坏了身子。」采青紧张地抓着裙角,把裙角揉得皱成一团。
采锵并不明白出了什么事,围在采青身边不断好奇地摸采青长辫上的红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