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柏航回到家后把事情跟陈方同说了一遍,陈方同紧皱的眉头依旧没有放松,他点头表示知道了。
陈柏航回房前回头,看到父亲低头沉思的侧面,心里想起无波今天的那番话,忽然有一股冲动让他开口问道:“爸,你究竟有没有……”
“大人的事小孩少管!”陈方同难得地声色俱厉道,随后想到了什么才缓了缓脸色,“我让你去问无波,不是为别的,就怕有人挑拨暗地里进行挑拨,我受点委屈没什么,组织肯定会还我清白的,我就怕无波他们放不下仇恨,这样子怎么过日子呢?”
陈柏航觉得自己应该相信父亲的话,可无波的质问犹言在耳,他纠结再三,只能沉重地转头。不管怎么样,他爸说得对,这已经不是他这个高中生能管的了,再说……如果无波说的是真的,那他又该怎么办?
晚上无波照例跟傅明俭过招,傅明俭心事重重,竟然让无波觑了个空子,一招反扑,反败为胜。
“伯伯,一心不要二用。”无波提醒道。
傅明俭的脸抽了抽,这话是他平时教训她说的吧,他挥挥手,自己站起来,缓了缓呼气,好奇地无波:“对于那件事,你心里难道都没什么想法吗?”
那件事是什么事,无波当然知道,她很惊讶傅明俭竟然会为此分神,想了想道:“怎么可能会没想法呢,只是现在很明显的,这已经超乎我的能力范围了,我再怎么想,事情的结果也不会有什么改变,那我还要继续纠结下去吗?既然做不到,就干脆不要想了,我只要做好我现在应该做好的事,就好了。”
傅明俭似乎没想到无波竟能如此豁达,愣住了。
无波被傅明俭难得的表现逗笑了,傅明俭老脸红了红,收敛表情,招呼无波继续过招。
并不是无波圣母,而是她想通了,在等待陈方同前来赴约时,她心里闪过无数个念头,假设了无数次,假设傅明心的推测是真的,她应该怎么办?结果是,她毫无头绪……她想到了自己的名字,江上无波,一帆风顺,爸爸一定是希望她开开心心地生活,而不是心怀仇恨,所以就由时间来决定一切吧,再差的结果也不会比现在更差了,不是么?
正如傅明俭预料的那样,傅靖以的那份录像或许对陈方同造成一定的负面影响,可到底没能给他带来什么实质的伤害,经过一段时间的停职调查后,陈方同就恢复了职务。
傅明俭告诉无波时,无波很平静,她想了想,说:“这件事还是不要告诉我妈了。”傅明心执着了那么多年,如果知道这件事,不知道会受到多大的打击。
傅明俭比谁都清楚傅明心的不甘,长叹一声。
无波犹豫了一会儿,问道:“伯伯,你知道我爸的墓地在哪里吗?”
傅明俭吃惊,他没想到傅明心竟然瞒着无波,他迟疑道:“这个,你还是去问你妈吧。”
无波点头:“那我改天回去再问吧。”
“不要怪你妈,她心里苦呢。”傅明俭劝解道,“你现在长大了,她也应该想通了。”
无波笑了笑,说:“我都明白的。”越是长大,越能明白傅明心之前一直对她避而不见的原因,江华成的死在傅明心的人生里划下了一道分明的分水线,之前代表着幸福,支护代表着黯淡,看到她就会让傅明心想起过去那些美好,越发显得此后人生悲苦,正如她见到傅明心总免不了会想到那逐渐模糊的面容。
最近她时常在想,如果当初早知道会有今日,听到傅明心要再婚的时候,她还会不会拒绝接受?
纵然母亲有抚养儿女的义务,可也有追求幸福的权利,不是么?
过了几日,无波见到了陈方同,是自吃饭那次后的第一次见面,无波吃了早饭后正要出小区门口,陈方同的车从她后面开过来,与她擦肩而过。
无波一眼就可以看到驾驶座里的陈方同,面沉如水,冷峻而深沉。
陈方同自然也看到了无波,两人在错身的那瞬间对视了一眼,然后分开,远去,正如他们之后的人生。
对于自己的平静,无波也相当意外,不管怎么说,日子还是要自己过下去的,别人谁也不能帮你过。
元旦放假,无波和外公一起回了古平村。
傅元行终于要结婚了,无波惊讶极了,之前可没听说什么消息,怎么突然就结婚了。经过大胖的解释后,才知道原来是傅元行在上次的比武大赛中表现相当好,被隔壁村一个姑娘看中了,对他开展了热烈的追求,单身多年看见一男一女站得过近就受不了的傅元行哪里抗得住这种温柔而甜蜜的攻势?恋爱,结婚,水到渠成。
无波惊呼连连:“这么浪漫?”
“你都没看到师母过来找师父,他那副样子,搞笑死了。”
“那你们终于可以放心了,”无波也笑道,“以后要是被训得太惨,就有地儿可以告状了。”
大胖乐了:“你这个主意太好了,对,就这样,让师母去教训他。”
如果不是傅元行的努力,无波也不会有进武馆学习的机会,她对傅元行的尊敬之情并不比傅明俭差,因而傅元行结婚当天,她自告奋勇去帮忙。
这个帮忙,有很多种帮忙,接待客人、后厨帮工……傅元行是多么精明的人,直接就把无波放在最关键的位置。
傅家镇的特殊风俗——拜堂后,女方的亲人要跟男方的亲人好好打一架,这个环节不能太认真,也不能放水,因为这代表着婚后生活究竟哪方是主掌,傅元行可不想以后被人笑话是个妻管严,所以这一架一定要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