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吾上将军王师范自打从青州移居到洛阳后,终日里小心翼翼,深恐处事不周,惹下大祸。一日傍晚,他突然莫名其妙地感到心神不宁,眼皮更是跳个不停,心中顿觉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就在同时,梁帝朱温正在宫中大摆家宴,一家男女老少上百口人正在欢饮。酒酣之际,朱温突然感到有些不适,坐在他旁边的朱友宁之妻文氏只好服侍他回寝宫休息。
文氏小心翼翼地搀扶着朱温上了御榻,令宫女送上热巾,亲自给朱温热敷额头。朱温醉眼相望,只见文氏袅袅婷婷,丰满的前胸不时地蹭着他的鼻尖,不禁欲火中起,突然就用双手搂住了文氏的纤腰,翻身把她压到了身下。文氏寡居日久,恰如干柴遇火,嘤咛连声,半推半就地就任由朱温为所欲为了……
朱温次日一早醒来,才发现文氏**着全身躺在身边,这才明白了昨夜所为,心中不免有些不安,嘟囔道:“你看,你看,朕这个皇帝竟成了扒灰的乌龟了。”
文氏却睡眼惺忪一脸满足地说道:“真没想到,陛下年过半百,马上功夫不减,就连这床上功夫也是如此的厉害!”
朱温看着侄媳那如凝脂一般的肌肤、一对鼓胀的**和笑吟吟红润润的一张俏脸,登时又血脉贲张,恶狠狠地淫笑道:“真的很厉害吗?朕怎么记不起来了?来,来,让朕再回味回味!”说罢,又和身扑上。这一次,文氏倒是极为配合,二人翻来覆去,花样百出地竟折腾了半个时辰,才同时到达欲神欲死的仙境……
完事之后,文氏俯身望着疲倦已极、老态备显的朱温,眼前突然出现了年轻英武的朱友宁的身影,一滴豆大的泪珠不自觉地就流出了眼眶,滴在了朱温的老脸上。朱温见状,温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想起友宁了?”
文氏被说中心事,顿时泪如雨下,泣道:“陛下化家为国,宗族皆蒙荣宠。只有为妾的丈夫独遭不幸,被王师范害死在了青州。现今,这个仇敌倒是自由自在,我时常觉得友宁死的不值。如今,我又这般……唉,我实在是对不起友宁啊!”
朱温道:“朕差点就忘了此贼了!你放心,朕明日就下诏,灭了王师范一族。如此,你就可心安了,我们也就好时常‘论战’了。”
王师范真正是安居家中,祸从天降!朱温所遣使者不久就到了洛阳。使者先令军士在王师范府外挖了个大坑,然后才进府宣旨,说是王师范意图谋逆,依律满门抄斩。
王师范听罢诏书,脸上却出奇地安详,对使者道:“既是如此,王某只有一个要求,不知尊使能否答应?”使者问他何事,王师范道:“既然我王家满门不能免此大祸,可否让我一家最后团聚一次吃一顿饱饭?如此,也可省了尊使四处捕拿的麻烦。”使者也不为己甚,就答应了他。王师范当即在家中摆了二十多桌宴席,召集宗族二百多人,皆按辈分、年龄秩序设座。王氏族人虽知大难临头,却人人面色从容,就像平素一样彬彬有礼地互相敬酒。
宴罢,王师范对使者道:“死,人人不免,何况王师范戴罪之人呢?不过,我担心的是人之少长乱了秩序,到了地下会让列祖列宗怪罪的,请尊使按照年龄从小到大依次行刑!”
使者大奇,但还是答应了他,于是,便将王师范一族按照年龄从幼到长地一个一个拉到大坑边斩首,王氏一族竟无一人出言求饶,也无一人涕泣悲号,尽皆面色从容地引颈就戮!围观的洛阳百姓起初还只是掩面掉泪,暗自抽泣,等到王师范就刑时,就有位老者突然失声叫道:“王公,您好走啊!”说着,双膝一软就跪在了地上。这时,围观的百姓就再也忍不住了,尽皆高呼道:“王公,您好走啊!”登时就忽喇喇地跪了一地,哭声感天动地。使者见状,眼泪再也忍不住了,但又不敢违命,只好暗暗低下头去……
王师范一族被杀后,无论尊卑老幼,尽皆埋在了大坑之中。洛阳百姓闻讯,皆暗自到大坑边洒土祭奠,没过几天,王家大冢就像小山一样高了。
朱温将王师范灭族后,正准备调集兵马再次攻取潞州,突然,雍州、晋州、襄州、荆南、吴越各地军报相继报来:李茂贞、杨崇本、王建、李存勖、杨隆演同时起兵,多路来攻。朱温大惊,连忙分派军马迎击各路敌军。
原来,夹寨之战的消息传到凤翔后,李茂贞这才知道李存勖才能过人,与李克用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心中不禁又悔又惧,既后悔当初没有答应张承业起兵援助李存勖,又担心李存勖会怪罪于他,伺机报复,心中不免就有些担忧。掌书记王超献计道:“朱温新败,军心不整,大军多半被调往晋州、泽州,长安甚为空虚,主公何不联络晋王共同起兵分路征讨呢?若如此,当可亡羊补牢,岐、晋联盟也有望重新缔结。”
李茂贞道:“寡人也正有此意。不过,还得联络蜀、吴一同起兵,让朱温四处起火,疲于应付。”王超点头称是,当即遣使分往太原、成都、扬州。
不久,使者相继回报,三国皆同意起兵伐梁:蜀主王建令王宗播率军五万,也向长安进发;晋王李存勖令张承业率军三万应援李茂贞,令周德威、李嗣源率军三万攻伐晋州;徐温则请杨隆演下令,命李简率军一万攻襄州,命李厚率一万五千水军攻荆南,同时又令步军都指挥使周本、南面统军使吕师造率军五万攻伐吴越。李茂贞大喜,遂与邠州杨崇本合兵五万攻袭长安。
一时间,各路告急军报如雪片般飞至大梁,朱温忙问敬翔如何应敌,敬翔道:“陛下勿忧,夹寨之战之后,臣就料到会有这一天。去年陛下登位,当时王建就曾传书天下,邀诸镇起兵来侵,诸镇却皆按兵不动,这是为何?因为那时,我军四处征讨,扬威天下,各镇皆不敢轻举妄动。后来,淮南、河东屡有内难;李茂贞垂翅已久,自保尚显不能;王建急于称帝且孤掌难鸣,故而,他们才都没有妄动。不想,李存勖背水一战,以哀兵取得夹寨之胜,遂令诸镇又起觊觎之心。为今之计,只要破其一路,挫其威风,其他诸路自会望风而退。不过,有两路人马,恐难对付,一路是周德威、李嗣源,一路是淮南的周本、吕师造,徐温此时水陆并进攻袭吴越,看来是志在必得啊!”
朱温道:“现在还没有工夫管吴越之事,先集中兵力击退李茂贞再说。”遂令忠武军节度使刘知俊为西路行营招讨使迎击李茂贞、杨崇本;令佑国节度使王重师护卫长安,接应刘知俊;令山南东道节度使杨师厚迎击李简;令荆南节度使高季昌阻击李厚;朱温则自率大军救援晋州,令博王朱友文留守大梁。
朱温亲率大军刚行至洛阳,便先后接到了杨师厚、高季昌的捷报:杨师厚的襄州兵在石首大败吴军,高季昌的荆南军则大败李厚于马头。朱温大喜,在洛阳大宴文武众臣。
刘知俊接到朱温诏命后,当即率军自同州出发,行至上平关,正遇岐王李茂贞所署延州节度使胡敬璋攻袭关隘,刘知俊当即挥兵掩击,胡敬璋大败而逃。正在向长安进发的李茂贞连忙分军应敌,两军相遇,李茂贞不敌,只得与杨崇本边战边退。刘知俊率军随后追击,一直追至幕谷,李茂贞只得返身应战。刘知俊率先杀入敌阵,岐军望见黑面、黑袍、黑马、黑剑的刘知俊,仿佛看到了黑煞神般,尽皆大叫道“刘黑煞来了,快跑啊!”李茂贞见势不妙,仓皇逃回了凤翔。此一战,岐军不但损失了数千兵士,而且还几乎将全部的器甲军资全都丢弃给了梁军。
王宗播闻听李茂贞退军,侦骑又报王重师重兵防守长安,他也只好引兵退了回去。张承业尚在半道上,就接到了李茂贞败退的消息,也只得退回了太原。只有周德威、李嗣源一路,仍在继续进击,兵出阴地关后,即在神山击败了驻守的梁军。不久,即抵达晋州城下,安营扎寨后,就开始奋力攻城了。
晋州刺史徐怀玉只得率军拒守,无奈晋军人多,又兼人人皆有奋激之心,因而个个骁勇异常,很快就将墉城袭占了。徐怀玉无奈,只得亲率五十名亲兵,杀入镛城。徐怀玉手持银枪,奋力苦战,众亲兵也个个以一当十,直杀得晋军节节败退,终于又夺回了墉城。回到城中后,徐怀玉即倾其家财,奖赏有功将士。守城梁军虽只有数千,但人人感念徐怀玉恩德,个个将生死置之度外,因而,无论三万晋军如何急攻,却始终难以破城。这时,他们又听说朱温亲率大军已到达陕州了,周德威、李嗣源只好收军,退保隰州。
朱温对徐怀玉大加赞赏,特颁诏书,授其为鄜坊节度使、检校太保。
正在这时,突有吴越王钱镠使者前来报捷,说是吴越军于常州东州镇大败吴军,杀万余人,获战船一百二十艘,并请大梁趁机出兵征讨淮南。
朱温接报大奇:没想到这个钱镠竟有如此本事,看来,还真不能小看了他!更何况,淮南新败,若能南北夹击,说不定就能顺势将淮南平定了。于是,便诏命亳州团练使寇彦卿为东南面行营都指挥使,率军三万出击淮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