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衡一眼认出徐念之身上是沈彦舟的外套,震惊之情溢于言表。队长之前不是还不喜欢徐记者的吗,怎么今天连自己的外套都舍得借给别人穿了。旺仔也注意到了这点,两人对了个眼神,都一样的不可置信。人一多,房子就热闹了起来。烧烤架周围的位置不多,只站得下两个人,所以沈彦舟和向衡负责烤肉,其他人就围在一起聊天。旺仔怕徐念之尴尬,主动和她坐在一起。其实刑警队的人都挺自来熟的,刚刚开始觉得尴尬,现在已经会主动和徐念之聊天了。有人好奇,“徐记者,你和我们队长是怎么认识的?”徐念之微怔,回忆起他们俩创可贴这话从沈彦舟嘴里说出来,一圈人都懵了又懵,大家神色各异,在心底暗暗吃惊。他的语气实在太过平淡,好像管着徐念之是他理所应当该做的事。他们队长什么时候管过这种小事。要换作别人,就算喝醉了,沈彦舟也绝对理都不会理。现在对象变成徐记者,某个人就肉也不烤了,还过来关心人家的手受伤了不能喝酒。年轻的小伙子们面面相觑,向衡坐在人堆里,看看沈彦舟,又看看坐在那和他们一样满脸震惊的小女孩,经过他一晚上的观察,之前困扰他许久的问题可算是找到了答案。他们队长哪里是不喜欢徐记者,明明就是很喜欢嘛。之前局里还传闻说他们队长是个性冷淡,现在看来,那只是没遇到喜欢的。现在遇到了,万年铁树也能开花。向衡偏头,跟坐在对面的旺仔对了个眼神,两人心照不宣地笑了一下。旺仔精得很,很有眼力见地站起身:“队长,来我这坐吧,我替你去烤肉。”说完他就让出了自己的座位,往烧烤架那边走。“嗯。”沈彦舟没推辞,腿一跨,直接坐了下来。身旁的座位换了个人,男人坐下的时候,还带着他身上那一点轻淡的烟味,令人难以忽视。徐念之的心跳乱了节拍,一声声清晰地在她胸腔中跳动着。明明只是和他坐在一起而已,但她还是没由来地有点紧张。她抿了抿唇,微微侧过脸,尽力不让自己把注意力放在旁边。刚刚沈彦舟的话,一开始她也没多想,上药的事情,她还很感谢他呢,手上的伤口现在快愈合了,要更加小心才是。但后来大家毫不避讳的眼神她不是读不懂,逐渐也咀嚼出一丝不寻常的味道来。面对沈彦舟的时候,她总是很容易脸红。所幸没人再关注他们这,话题被向衡带到了别的地方,过不了几分钟,徐念之脑子里紧绷的弦就慢慢松下来了,被向衡讲的笑话逗笑,跟着笑了几声。女孩的笑得肩膀轻颤,不小心撞到了旁边的男人。两人的肩膀软硬相碰,摩擦了一瞬,甚至能隔着衣服的布料感受到他炽热的体温。徐念之僵住,低声说了句抱歉,便立刻坐直身子。沈彦舟垂眼看着身边被吓得正襟危坐的小人,觉得好笑,“没事。”两人没再说话。其实沈彦舟坐下来之后就没在听那群男人说话,身边的女孩实在离自己太近,他很难集中注意力,视线总是不自觉落在她身上。她身上还穿着刚刚他的外套,吃烤肉有点热了,拉链被她拉下去一些,里面短袖的圆领托着小巧立体的锁骨,皮肤白皙又光滑,往上看是精致的小下巴。这么多年,她是真的一点没变。还是这样,明明不擅长应付这些场面,又装出一副活泼合群的样子。她总是以为自己伪装得很好,没人发现。身上一股傻乎乎的劲儿。就像九年前那一晚一样。-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关注徐念之的,或许是在第一次见面她不小心撞进他怀里后,又或许是在下课走廊上和她的哪一次擦肩之后。具体沈彦舟自己也说不清了。高中的他比现在更冷淡,从骨子里透出一股杀气,每天就阴沉地坐在教室后面,独来独往,没有朋友,也没人敢惹他。但越是这样,他越惹眼。那天晚修结束,沈彦舟难得在班里安安分分地坐到下课,铃声一响,他就拎起装了烟和游戏机的书包从后门走出教室。那时候大家都还在教室里收拾东西,沈彦舟走在空无一人的校道里,和寂静的风撞了个满怀。天气有些转凉,路面上躺着几处刚刚下过雨的坑坑洼洼。刚走出校门,沈彦舟点上烟,转进校门口左边的小巷里。这条路路灯坏了许久,也不见有人来修,巷子里黑黢黢的,平时没什么人敢走进来。走了不远,他停在一个破旧的花坛边上,放下书包,从里面掏出了一小包今早在家没吃完的那一小包燕麦,蹲了下来。嘴里的烟被他猛吸一口,升腾起来的烟雾弥漫在双眼前,又被风吹散。沈彦舟不着急,慢悠悠地把烟头摁灭在沥青路上,等着什么。不多时,草丛细细簌簌,一只小橘猫从层层交叠的叶子中探出个小脑袋,眼睛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明亮。小猫认得沈彦舟,没犹豫,尾巴吊得高高的,朝他小跑过来。沈彦舟笑了笑,将手中的燕麦袋撕开,放在它面前。他什么也不干,只是看着面前埋头苦吃的橘色小脑袋。巷子口的灯光被遮挡住,周围唯一的光亮暗了下去,小巷更黑了一些。脚步声慢慢朝他这边走过来,沈彦舟偏过头。逆着光,几个人影轮廓显现出来。一群人嘻嘻哈哈的,都穿着一中的校服,裤脚都被卷起来,气质浑浊,有两个还染着黄毛,像极了社会上的精神小伙。沈彦舟眯了眯眼,认出了是高三那几个出了名的混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