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关宁军的辽人,无一不是有着大毅力的青少年,这些哨兵也是一样。挨了抽竟也没有生气,反而立刻便对重真佩服得五体投地,有几个机灵一点的,还腆着脸拜起师来。
“还想拜我为师?哼!实话告诉你们,就你们那点儿愚钝的资质,还没有这个资格!怎么?不服气,那就拿起你们手中的剑好好练习,什么时候能接下老子的一整套剑术了,老子便收你做记名弟子。”
重真的要求更严格了,教学也更加严厉了。
几名少年哨兵骤然遭受如此强度的训练,顿时感觉十分不适应。
但他们没有放弃,而是咬牙坚持。
又一套数十招之后,便惊喜地发现,因值了半宿夜而昏昏沉沉的脑子,竟随着咬紧牙关突破了一次又一次的极限,从而逐渐变得神清气爽起来,身子骨也轻灵了一些。
浑身上下更是暖呼呼的,却没有很明显的汗液。
那种微汗之后的奇异舒适之感,当真是前所未有。
片刻,舞止,剑收。
“中下之资,不能说很差,只能说还过得去吧。欲速则不达,今天就到这里吧,明天若还是尔等值守,便再继续。”重真随口说道,便根据自己的习惯继续自己的事情去了。
关宁军的聚将军鼓,也恰于此时响了起来。
“呀!要迟到了!”几名哨兵顿时手忙脚乱地收拾起来。
黄重真看着他们分秒必争的匆匆身影,不禁有感而发道:“将军魂思想沉入太极剑术的教导之中,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其实这段时间,他一直在思考如何铸就关宁军的军魂。
军魂比之军队更加难以一蹴而就,即便是成军之后,也非历经烈火锻血不可。
而今宁远军经历了宁远城下与觉华岛上的两场大战,铸就以之为核心的关宁军魂,正当此时。
洗漱的时间几乎是没有的,军鼓响起之后,大多数军士也就只能匆匆解决一下排泄问题,便要穿戴整齐地出现在校场之上。
否则,袁崇焕制定的严苛军法,便会由军官毫不留情地执行下来。
军法严苛自然是好事,尤其是同后金这样前所未有的凶恶敌手对阵,稍有松懈便容易令军队作鸟兽散。
袁崇焕代表不了这支军队的军魂,然而他被崇祯皇帝的阵前诛杀,无疑让原本历史上关宁军本就薄弱的军魂彻底解体,最终被吴三桂带入深渊,再黯然消弭在了历史的长河之中。
黄重真最不想看到的,便是这支曾让后世人津津乐道的明末铁军,最终却步入了那般令人深恶痛绝的结局。
因此,他正为此不懈努力,潜移默化地试图改变,让其积累量变,最终完成质的飞跃。
他也坚信有着自己存在的关宁军,一定可以成为大明王朝一支真正的钢铁一般的军队。
大明对得起他,他也不负大明。
早就穿戴整齐的黄重真,自然是有时间简单洗漱的。
在众多将士乱哄哄地起床,并且提着裤衩儿争相往茅厕跑的时候。
他已然就着一桶刚打上来的热腾井水,洗了一把舒爽的脸,还用柳枝沾着青盐刷了牙。
虽然这些青盐很粗粝,却仍将那些哨兵看得龇牙咧嘴,无比心疼。
黄重真却觉得甚为不满,很懊恼未将觉华岛上新制作的牙刷牙膏带过来,打算早训之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制作这两件清洁口腔的神器。
在这月余之中,袁崇焕与四大守将虽然卯足了劲儿,然而既要支持觉华岛的重建,又要恢复宁远的兵力,朝廷下拨的资源,实在是捉襟见肘。
军队的重建也并非一朝一夕之事,因此原本能被挤得满满当当的宁远校场,今日却显得有点儿空旷,个别方阵更是仍然成建制地消失着。
这令黄重真颇为唏嘘,却也不作他想,谁叫战争本身就是一件残酷到令人痛心事情呢?它会剥夺许多人最珍贵的东西。
但许多时候,解决问题的唯一办法,似乎也只有战争了,尤其是在世界秩序尚未形成的明末,通过战争奠定华夏立于世界之巅的基础,也正当时。
毕竟就黄重真所知,在人类世界发展史上具有重要分水岭作用的大航海与文艺复兴时代,已基本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