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要去探。”黄重真脱口否决。
祖大乐等人面面相觑,不明白向来果断坚决的他,为何会突然改变之前的决定。
黄重真便解释道:“我细细思量了一下,敌人不可能毫无准备,女真斥候也都不是泥捏的,反而是我大明的斥候一次又一次地吃亏,便连两厂一卫都全线缩进了榆关之内……”
见四人缩着脖子惊恐地左顾右盼,黄重真自知失言,忙停止评论。
周吉忙接过话题,替他掩饰道:“但是我们关宁军不一样,我们的谍战之士和侦察兵,与后金的游骑斥候相比,毫不逊色,还犹有过之呢。”
黄重真大义凛然地说道:“不抛弃不放弃,我绝对不会让自己的好兄弟们冒这个险的。况且敌人的意图我已大致推测出,无非就是疲兵之计,让我等放松警惕,你们仔细去听,外边的声响其实不是嘈杂,而是鼓噪。”
四人侧耳一听,还真是那么回事儿,并且他们的心绪,也都因此而多少有些不宁。身为核心的五人尚且如此,其余小兄弟就更加不用说了。
“待到黎明时分,我等因戒备一夜而昏昏欲睡,疲惫不堪,怕是敌人就会火箭齐发,杀我们一个措手不及。秋季干燥,届时甚至不用攻进来,烧都烧死我们,他们只需轻轻松松地在外边补补箭就可以了。”
黄重真的冷幽默一点都不好笑,使得四人惊恐不已。
祖大乐将声音压得极低,却仍然难掩其中的一丝颤动,道:“那怎么办?”
袁七虽随着袁崇焕见多识广,却习惯了听命行事,此等危难时刻,便不禁心乱如麻,六神无主。
吴三桂低声咆哮道:“既如此,倒还不如现在就冲杀出去。”
唯独周吉,仍然目光炯炯地望着重真。
因为以他对这小子的理解,知道这小用这些几乎是恐吓的语言作为铺垫,一定是要引出更加令人惊骇的语言。
果不其然,黄重真继续徐徐善诱道:“我们兄弟当然不可能坐以待毙,冲杀出去也行,杀一个够本,杀两个有赚。不过,却怕是不能活着回去了。”
吴三桂冲冠一怒,低吼道:“大丈夫死则死尔……”
“锦州应该已经彻底建成了吧?据祖将军说,一旦建成,便是一座铜墙铁壁般的城池呢,能令后金难越雷池半步,真想去看看啊。”
“吾辈少年……”
“至此,关宁锦防线正式竣工,堪称东方的马奇诺,令后金始终都无法从这里突破,要想入关就只能绕道走,除非……”黄重真目光炯炯地盯着吴三桂。
“马奇诺是啥?又除非什么?”吴三桂被看得一阵莫名其妙,心中一阵不爽,暗忖道,“搞得爷爷有权利开关延敌那样。”
“后金与大明的修好……哦不,是黄台吉与我家袁帅的修好,其实都只是一种心照不宣的表象,两人都在争取时间,巩固自身。
待黄台吉从后金的泥潭中抽出力量来,就一定会再起战兵,攻我大明。或者说,他会借我大明这把刀,替他剜除一些他认为不好的血肉。
至于袁帅,也一定不会坐以待毙。若黄台吉不能及时地加以阻止,一定会像修筑锦州一般,修建出一个又一个类似宁远的堡垒出来。
真想留着一条性命,回去参与这些盛事,参加接下来更为激烈的战斗啊。”
谁不想活着回去?关键是怎么样才能活着回去?
祖大乐与袁七一脸的不明觉厉,周吉却苦苦地忍着偷笑。
吴三桂的脑子倒是转得快,盯着重真道:“都什么时候了,有什么办法你就快直说吧,只要能活着回到大明,哪怕是吃再多的苦,那也是值得的。咦?方才你说黄台吉想要入关就只能绕道走?这……不太可能吧?”
黄重真赞许地朝吴三桂点点头,可包括周吉的四个少年,都已满脸恐惧。
他们都知道关宁锦防线其实就是辽西走廊,是辽东进入中原的最主要要道。
在这之前的两百多年里,也是大明控制辽东的战略要地,而到了现在,则是抵挡后金铁骑扣关的最后一道屏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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