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里闹腾了好一会儿才结束。
当伽蓝打开车门的时候,雪珂毫不客气的接上一脚把门给踹开了:“你们究竟在干什么?!”
“我不说了么,治伤。”伽蓝淡淡的看了雪珂一眼,慢条斯理的回答。
雪珂怨怒地瞪了伽蓝一眼,扫视车里的状况。伽蓝是一身整洁,好像刚才的事情跟他完全无关;躺在床上的樱虽然用被子把自己盖住了,但是她那狼狈的样子是遮不住的,不过这也是在意料之中。
“伽蓝你究竟想干什么?”确定事情应该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样,不过雪珂的盛怒并没有消停,因为这反应出了另外的东西。
若不是雪珂这么死都不服输的性子,放着别家的女孩子早就被这么过分的方式给气跑了。她不相信伽蓝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可他偏偏还是这么做了,如果他不是真的拿自己当空气,就是故意而为之的。这就代表了他在考虑着什么,但不论考虑什么,这么做的性质都是十分恶劣的。所以她少见的没有用‘哥’这个称呼,而是直呼其名。
伽蓝笑了笑,自顾自走向山崖那边,雪珂见他不理自己,便追上去:“喂!快回答我!”
“因为我找不到理由。”望着漆黑的海平面,少年一边走一边如此说道。
“理由?什么理由?”
伽蓝抬起头望向天空,好像在回忆什么:“当然是理由了,我一直都在忽略这个问题,或者说刻意不去考虑这些问题,因为我觉得有些事情说得太透不好,有句话叫: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可刚才我突然想明白一些事情,所以有些事情我觉得我也应该弄明白……小珂,你究竟想要得到什么?”
“……你什么意思?”
“理由啊!我没有办法想明白,你如此执着的理由,你此时此刻存在于此是需要理由的吧!”
伽蓝这话一出口,雪珂的脸刷得一下就白掉了,她眯着眼睛看着伽蓝:“你想赶我走?”
“你知道我不会做这种没有必要的事情,但我如果是我觉得有必要的事情,即便它看起来像是一件坏事,我依旧会去做,”少年摇了摇头,“从一开始我就不明白一件事情,那就是你为何会对我如此的执着。说实话我们之间没有亲情,而从刚才的反应来看,你虽然很生气,如果我和樱真的发生了什么,你也不会有太过激的反应,因为你理智尚存,那么让你保有那一丝理智的执念究竟是什么呢?”
这一番话说出来之后,雪珂的怒火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冰冷夹杂着失望的眼神。
“我早就知道你是个性格很恶劣的人。”
伽蓝点点头,他毫不客气的承认:“和我相处这么久你应该明白,我有一套和这个世界完全格格不入的理念。为了维持自我,维持这套理,我做了很多事情,很多看起来完全是坏事的事情,但坏事归坏事,我从来没有觉得我是错误的。用这种方式去试探你在交往上确实是我做的相当过分,我曾经一度让‘不能做得过分’成为阻挡我真正了解你的意图这件事情的理由。”
“在我未苏醒和我苏醒过后的这段时间里发生了很多事情,相信你也已经知道了更多关于我本质的事情,所以我已经不打算因此而自遮双目了。樱她之所以还跟着我,因为我知道她骨子里是个很刻板的人,想要做的事情和必须做的事情却截然相反,然后被现实折磨的死去活来,所以她即便激怒我,即便离开我,我都没办法真正的去责怪她,因为我明白她有她的坚持。而小珂你……你应该清楚你并不是一个对于感情原则非常坚持的人,你可以毫不客气的给小梓姐一枪,废掉安妮的翅膀,直面她们时却也不会有一丝的愧色;这种人的性情通常都是以利益为转移的,但是我却看不到你在我身边究竟图谋的是何利益。”
“我的话已经说道这个地步了,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究竟是为何而来的?”
伽蓝这出乎意料的突然发难是雪珂所没有预料到的,她拧着眉头瞪着这个白净的少年:“你怀疑我别有所图?”
“你的每一次反问都会侧面证明你在为思考理由而争取时间,从而降低你接下来所说理由的可信度。”
“你真是个翻脸不认人的混账。”面对伽蓝的咄咄逼人,雪珂笑了,笑得很无奈。
伽蓝点头表示肯定:“我是混账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了,那么可以告诉我你的来意了吗?”
蹲下捡起一块石头丢向大海,金发少女抬起头望向天空:“你这么聪明,不如猜一下怎么样?”
“是七夜咲月吧!”伽蓝如此说道。
雪珂露出一丝苦笑:“果然不该是我将石板带过来吗?我现在都怀疑你是不是故意把东西丢在七夜那边的。”
“不是故意的,不过也算是故意的,”吐出一口浊气,伽蓝笑了,“这么一想也就能想通了,想必七夜也通过你调查过我,只是因为个人经验,她想到了更多的东西。最明显的一点就是当初她在跟我用我那个世界的语言交流过的事情,按理说她即便知道字形也不应该懂得发音的才对,听过我说不属于这个世界话的人最多的几个,也就是你和小梓姐了吧!”
“难道你就不会认为她有你想不到的手段可以做到知晓发音这种事情吗?”对于伽蓝的分析,雪珂只能叹息,“怎么说她也是全联邦最厉害的人啊!”
“我笃信的只有自然存在的理,对于个人的盲目信仰,同我是无缘的,”少年如此妄言道:“人都是通过不断觉察事物分合的现象而理解了因果相依的道理,认识了因果,便知道世事只有常理、没有常法。种种的假设、僵化的信条、价值体系、盲目的信仰都只是奴役思想工具而已,都是来自个人的、政治的或者是感情的戏码。想必七夜咲月也没指望你在我身边能潜伏多久,她应该明白,真正天位巅峰所带来的,并非是单纯精神力的膨胀,还有意志上的不惑。”
这句话说完,山崖上荡起一丝清风,这清风似有若无,却将迎面吹来的海风尽数打散。
“原来你已经到这种地步了,跟你们这些人打交道真难啊!绞尽脑汁遮遮掩掩结果还是会从莫名其妙的地方得出答案,”女孩放弃似的往地上一坐,“那么你打算怎么做?杀了我吗?”
看着一屁股坐在地上的雪珂,附手背在身后的伽蓝轻轻摇头,“你明白的,我既然跟你说这么多,就不会要你的命,毕竟你救过我,便是再对不起我,我也有放过你的理由,何况你在这个局里扮演的只是一个小角色,我要找人算账也算不到你头上。”
“被人当作小角色,还真是有点不甘心呢!”雪珂点点头评价道,“不过……看来你还没有真疯。”
“谁知道呢,或许疯的是你们才对。”
“是啊,谁知道呢。”
以此未结束,曾经是兄妹的两人望着茫茫的大海,不再有更多的言语。接下来的事情两人都很有默契的不再多说什么,因为他们都知晓和理解了对方有着不可退让的地方。虽然理解了,但是理解这种的东西重要的是过程,理解的结果本身毫无意义。如果说理解是为了让对方了解自己的处境而获得对方退让的空间的话,那在核心问题上,双方都是这么想的,于是问题再次进入死结……所以即便理解也不会改变任何事情,不能退让就是不能退让。
“说起来,我想知道一件事情。”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