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良庭转头看向落地窗外,搏浪是他的了。
可为什么一点都不高兴?
其实沈文鸿他们一直都搞错了,沈良庭知道他妈妈不是抛弃他把他扔在沈家门口,而是死了。他记得很清楚,妈妈后来身上染了病,眼窝发青,身上长疮,病发的晚期十分痛苦。有一日妈妈穿好了裙子还化了妆,带他吃了顿肯德基,然后回到家,把门窗都封上,拉着他躺到了床上,要不是他哭着闹着不肯睡,也许他们谁都起不来。
妈妈本来想拉着他一起死的,可最后还是把他托付了出去,他怎么能怪罪呢?
妈妈很要强,沈良庭记得她曾指着高高的大楼对他说,让他坐上去,因为那是他爸爸的,也就是他的。只有他站到那个位置,他们一家才能团聚。所以他努力去做了,即使这个结果滞后了很多年。
妈妈总觉得是自己的身份不光彩,所以要儿子过的光彩一点,她会天真地想独自把孩子养大,以为这样就可以讨得男方的承认,得到一个家里的名分。可惜并不是这样,不论光不光彩,偏见是从心底长出来的,沈文鸿至死也没有承认过她。
沈良庭做到了,可一切都来的太晚。
过去并不能因现在的行为得到补救。
过两日,沈少虞靠变卖家产凑集了天价保释金,把张兰保释了出来。
沈良庭正是故意挑了这天来收房子的。
那日是个晴天,阳光很好,别墅内所有的窗帘都拉开,到处都亮堂堂的。沈少虞扶着张兰站在楼梯处,张兰剪短了头发,看着十分憔悴,没有化妆,脸上的皱纹一下都显现出来了。
当着他们的面,沈良庭叫了搬家公司,把屋子里的东西都清理走。
沈良庭一件都不想留。
“你就非要这么做吗?”沈少虞很不满,还是没有忍住去质问他,“不能等我们搬走了再来吗?”
沈良庭手插在裤兜,冷声回答,“我很忙,只有今天有空。”
张兰被沈少虞搀扶着,眼眶通红,想必沈少虞已经把前因后果都跟他说了。就这么看着自己从生活了这么久的家被驱逐出去,谁都不会好受,更何况是被自己看不起的人驱逐。
眼看着东西一件件装车,张兰终于忍不住,她走到沈良庭面前,突然伏低身,拉着他的衣袖,“良庭,求求你,我不需要被救,请你把东西还给少虞,这是文鸿留给他的。”
沈良庭垂眼,居高临下地看着张兰,还没等他说什么。沈少虞急匆匆跑来扶张兰起来,“妈,你怎么又想不开了,我们不是都商量好了吗?”
张兰不肯站起来,覆盖沈少虞的手背,“你真是太傻了,你怎么能这么做?妈没有几年好活了,你知道这些东西你爸爸经营的有多不容易嘛?”
“一样的。”沈少虞低声劝她,“给哥也是一样的,我们都姓沈,而且我没有这方面的天赋,哥也许做的更好。再说,只要我们母子在一起,这比什么都重要不是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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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快乐宝贝们!
山穷水尽
张兰抽噎一下,嘴里还是在说自己的儿子太傻,她抚摸沈少虞的脸,“你太善良了,也许是我的错,我不该这么保护你,你不知道,这个世界不是这样的……”
“行了,”沈良庭不耐烦地出声打断他们的哭诉,他甩开张兰攥着自己的手,“我不是来听你们说这些的。”
他转身背朝他们,“东西整理好了就走吧,没必要在我面前惺惺作态,协议已经签好了,我只是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东西装车后,沈少虞和张兰两人搀扶着坐车离开。
等所有人都走了,房子一下子空荡荡的冷清下来。
沈良庭独自留在屋内。
沈良庭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执意要把他们从这所房子里赶走,为什么要把这所房子收归己有。他明明不喜欢这里,这里曾经让他恐惧。
也许越是恐惧,他就越是想要得到,想要克服。
房子里没有其他私人物品,沈良庭坐在客厅正中央的沙发上,抬头看着顶上的吊灯,他从来没有这样放松地身处过这个地方,原来是这样的感觉。他以前觉得这沙发一定大而柔软,其实皮质的沙发,经过这么多年,已经很陈旧了,坐上去也是又冷又硬,没想象得舒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