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你知道吗?只有这个手机铃声响起的时候,才是我能活下去的机会到了。&rdo;
&ldo;为什么?&rdo;
&ldo;因为那就意味着,有一颗合适移植给我的心脏了。&rdo;
钟茗静静地看着裴源。
裴源年轻英俊的面孔苍白到了极点。
他紧紧地握着那个可以带给他&ldo;生命讯号&rdo;的手机,他的脸上没有半点悲喜,像是一望无际的海平面,你看不到他半点qg绪起伏,尽管你清楚地知道,海平面下面是怎样的波涛汹涌。
钟茗一直在裴源的病房里待到了晚上才回家,她在站牌下等公jiāo车的时候听到了一阵吉他的声音,钟茗回过头,她看到一个站在路口弹奏吉他的陌生少年,他专注的表qg有那么一点点像钟年。
公jiāo车开过来。
钟茗上了公jiāo车,她找到位置坐下,车开动起来,夜风呼呼地灌进车内,渐渐降临的夜色笼罩着她的侧脸,钟茗关上车窗,她拿出手机,默默地翻看着她曾与钟年一起拍的照片,她静静地一张张看下去。
手机忽然一阵振动,有一条短信进来了。
钟茗按动阅读键,短信的内容在她眼前展开了,不长不短的内容‐‐明天我就带钟年走了,下午两点三十分的飞机,你要来送他吗?
钟茗凝视着手机屏幕,她的身体随着公jiāo车的前行微微地摇晃着。
心里好像是被猫抓了一样的感觉。
公jiāo车开得很快,窗上的景物被飞快地拉在后面,有五颜六色的灯光照映在车窗玻璃上,迅速地被拖得变了形,光怪陆离的,犹如一条条拖着长尾巴的流星,在钟茗乌黑的眼瞳里刷刷地一闪而过。
钟茗推开家门就看到大开的衣柜门和抽屉,看到了满地的碎纸片和衣服,卧室里传来翻箱倒柜的声响,出来钟方伟不可能再有第二个人。
钟茗默不作声地站在那里,卧室的门被用力地推开,钟方伟从里面走出来,满脸紧张地捂着手里的电话,不住地点头,&ldo;我给钱,我给钱,我保证给钱,我再跑我就是他妈的王八蛋孙子……&rdo;
钟茗坐到一旁的椅子上,把书包里的一大堆资料拿出来,将其中一张摊平,放在桌子上,又拿出水笔放在纸张上。
钟方伟还在东翻西找。
钟茗说:&ldo;我给你钱。&rdo;
钟方伟的动作顿住,他回头看着钟茗,满脸的胡渣,&ldo;给我拿来!&rdo;
钟茗指了指摊在桌子上的那页纸,&ldo;只要你在上面签个字,我就给你拿钱。&rdo;
钟方伟二话不说站起来,走到桌前在那一页纸上刷刷地签上自己的名字,接着把手往钟茗面前一伸,&ldo;钱呢?&rdo;
钟茗默默地把那些资料收好,然后抬头看看钟方伟,&ldo;我没有钱!&rdo;
迎面砸过来的是一个茶杯,直接擦过了钟茗的额头,接着是一个大巴掌扇过来,钟茗捂着脸朝后退了一步,看着她凶神恶煞的父亲。
周围是没有边际的暮色,钟茗想钟年终于走了,他再也不用忍受这些,忍受这些痛苦的东西,如同烂泥坑一样的家。
他有了自己的未来,阳光般灿烂的未来。
他再也不用像她这样了。
【二】
钟茗中午的时候就到了鹭岛机场,她一个人站在安检口前面的空地上,旁边是几家卖纪念品的店面,鹭岛经典的馅饼和各种海鱼gān货琳琅满目地摆放在那里,忙碌的陌生人在她的眼前一个接着一个走过。
在还没有等到钟年的时候,钟茗最先看到了提着皮箱走在一起的孟烁和江琪,孟烁体贴地为江琪拉着皮箱还有去换登机牌,他的脸上洋溢着恋爱的幸福和喜悦。
他从钟茗的身边走过,却没有看到钟茗,就像是一个最普通的过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