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李敛的声音。
贺铎风道:“七娘,我伤已好了七八,将要回南湘去了。”
李敛淡淡道:“我知道。”
沉默许时,贺铎风道:“你与我走吗?”
都不及张和才浑身紧起来,李敛便嗤笑一声道:“我为何要与你走?若不是郭杜多嘴多舌,今日拉了你来,咱早该不相见了。便不是如此,我身上也还有其他事。”
贺铎风道:“你真要长留乌江?”
沉默一瞬,李敛道:“那与你无关。”
叹了一声,贺铎风道:“七娘,你到底要做甚么。”
“……”
“七娘,郭杜同我言讲,今日你寻他来,是欠了他一个情。”
李敛吸了口气,不耐道:“贺铎风,你要无事,我这便走了。”
脚步声响了两回,贺铎风的声音又起。
“七娘,你欠他的情做甚么。”
“……”
“七娘,我明白同你说,你莫太招惹府中那张公公。你身上背着债,起性戏耍人家,若只折辱了他面子还好说,万一将他卷入了,对人实在不负责任。况且他已够凄惨,毕竟……”
后面的话。他没说出口。
张和才猫着腰听两人谈论,起先只是窥奇,听到这气得咬着牙关,身子发抖。
毕竟甚么。
你说毕竟甚么。
嗤笑一声,李敛道:“我知道。”
贺铎风道:“那你还跟他犟着来?”
脚步响了一声,似是李敛旋身来行了一步。
她道:“我乐意。”
“……甚么?”
“我乐意耍他,跟你有甚么干系?”
“你——你为何……?”
贺铎风的语调掺入荒唐,话尽在未尽之处。
张和才蹲在菜圃边,无声望着地上的土,等着李敛把将他摁进泥里的理由吐出来。
李敛道:“因他是个贱才啊。”
“……”
贺铎风有一阵子没返过神来,张和才也是。
似对他的神情感到奇异,李敛怪道:“不然你以为是甚么。”
“……”贺铎风道:“我记得你在瓦市初见他,便同我说他是个公公,只是我当时没有瞧出来。”
李敛顿了一下,似在回忆。
“哦,是么。”片刻她道。
“我忘了。”
贺铎风继续道:“我以为你对阉党多有憎恶,才去招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