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乐完,还对宣珏念了几句,才掀帘进了车内,困倦地道:“我歇会儿,你要是闷得慌,下去转转。这边人挺少的。”
锦官太打眼,被她丢入了马车里,被迫和宣珏同处一室,这鹰差点没奓毛。
最后老老实实夹紧翅膀,缩在角落的木架子上。
此刻见到谢重姒,亲切地像见了救星,火速朝她扑来,被宣珏抬手拦住,只得灰头土脸又抓回原处。
宣珏放下手,他手上还拿着一把小巧刻刀,在雕琢一块半成品的原玉籽料。
那晚虽然走得匆忙,但他在玉器店购买的锉刀刻刀,谢重姒在卿月司得来的玉石,都贴身带着。
“我磨完这一块。”宣珏道,“你睡吧。”
他做事很有耐心,神态专注地削刻这块原石,指尖轻轻捻去粉末碎屑。
谢重姒看他雕了一路,逐渐成型,本来还想凑上去看看到底塑了个什么东西,但实在发困,迷迷糊糊地“嗯”了声,半跪着趴在宽椅上,阖上了眼——
车内空间狭小,就算只有一人也不够躺的,还不如这样舒服。
简陋的车帘遮不住细碎阳光,落在谢重姒紧闭的眼和鸦羽般的长睫上,眼尾狭长的弧度轻佻明艳,让人无端想起盛春里,绽开的浓丽桃花。
宣珏指尖顿了顿,不小心走了神,尖刃失了准度,将玉雕的树上,一抹叶片拉得有些长。
他收回目光,想了想,将那片格格不入的桃花叶,划转勾勒,改成两条系在树上的丝带,随风缓飘。
树下,盛装打扮的女子背对而立,抬头望着纷落的桃花,繁复的宫装里露出一截纤细修长的脖颈。
美如梦境。
谢重姒不知睡了多久,一觉醒来,胳膊酸麻。她直起身,察觉有什么从身上滑落,回头一看,才发现是王大娘之前硬塞给他们的一块棉毯。
据说是她亲手织的,上头鸳鸯和龙凤纹路栩栩如生。
倒是又美观又暖和。
谢重姒清楚她身体受不了冻,又有些睡醒后的惺忪,谢过宣珏好意后,没头没脑地来了句:“离玉,若你真是个女子,我就算被父皇打死也得把你娶回去。”
谢重姒纯属胡侃多了,碰到哪家漂亮亲切的贵女趁她心意,都会这么打趣两句。
毕竟贴心有分寸,小意温柔,知书达理的人,无论男女,谁不喜欢呢?
说完这句后,她清醒了过来,好险没把自己舌头咬一口。
扮为夫妻,甚至是调戏两句,和这种明显有所意向的图谋是两码事。
哪怕是对戚文澜,她也不可能大大咧咧说这种话,更何况是对宣珏!
饶是在车上,宣珏也坐得端正,闻言看了过来,欲言又止,像是在沉思。
谢重姒生怕宣珏一个不高兴把她掀了。
宣离玉这个人,坦荡朗怀,温润有礼,但内里比谁都骄傲,涉及底线,不会退步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