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听说的确是她自己发了一道激光这才被你那些同门找到并抓了回来,如若不然,此时还不知在哪儿继续祸害人呢!”
宋漆又低下了头去,突然有些心神不宁起来。
褚怀君又回到了自己的要叮嘱的话题上,一副黎色的纹尺衣似是嵌在了一盈黯黄的烛火里,衬得她的眉眼也凌厉了许多:“所以呀,你该明白的,她的这件事和当初赵离所犯的错有着本质上的不同,毕竟赵离的那件事意外的成分较大,她的这件事却是主观性地违反了门规,并可能已经真正地害死了人,为师这么说你应该知晓是什么意思吧?”
宋漆本来还想继续装聋作哑,但也不知怎的,倏然有股狞劲儿涌上了心头,叫他吃了熊心豹子胆似的跨越了师徒本分间的身份障碍,直接怼上了褚怀君的眼:“什么?”
褚怀君蓦地一怔。
她本以为宋漆睿知得很,自然知道自己是什么意思,但也不想他好像在明知故问,竟然直接挑明了她的意思,问了过来?不过看他那浑浊的眼色,又似乎是真的蒙昧到不知道自己真正担心的到底是什么。
宋漆只是在等一个答案。
一个仿佛不该由任何人告诉他,而是他自己本就应当知道的答案。
可从别人的嘴里说出来总有种不太真实的感觉,唯独一向郑重的师父说出来才会让他觉得那件事更倾向于正确的一方。
褚怀君也不知他到底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了,反正作为一个师父,她怎么也得为自己的徒弟多考虑考虑才是,这一点是毫无疑问的,于是便直言不讳地道:“门里的人都清楚你和那丫头一向走得很近,即便你可能听不进去,但为师还是要再三地叮嘱你,此番下山去,我最担心其实也不是你的安危,而是你过去和她的关系导致你可能动了恻印之心,会做傻事,到时候即便是为师想救你也救不得了,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你可真的听明白了这次?”
“是的,弟子明白了。”
他明白了。
他终于明白了,也听懂了!
可他的心在发抖,手在发抖,腿在发抖,浑身都在发抖!
其实自己要的不过就是那几个字——“你和那丫头一向走得很近。”
很近!
原来自己和她过去不但是认识的,还是极为熟悉的关系!
可师父是极为敏感之人,为了避免被她察觉到什么,他只好强行按住情绪的激涌,镇定地回了句不痛不痒的话,说自己都听明白了她的话外之意,接着,便收拾了收拾心情,装作一副天高云淡似的拜别了褚怀君,朝着大殿的外面颤颤巍巍地走去了。
那么问题来了:为何赵离要说谎呢?
他怎么都想不通。
离开白鹭殿之后他一直在想这个问题,一路上只顾着低头琢磨着,浑然没有察觉到不远处有人在跟他挥手,直到迷迷糊糊地险些跟那人迎面撞上了才意识到了自己方才走神走得太深,竟然忽略了对方的召唤。
抬首一看——是李师兄。
左肩上依旧是那只活泼乱跳的蓝猴子。
李未来用右手拍了拍它的脚趾,猴子便会意地跳到地上自顾自地玩去了,而宋漆还来不及说什么呢就又被这强健有力的师兄给拽走了。
原来是叫自己来下棋啊!
于是棋盘前——
李未来一直在等待着他的下一手,可眼前这师弟明显是心不在焉,搞得他也着急了起来:“师弟啊师弟,你要是每下一个棋子都要思考这么久,恐怕到了天黑也下不完啊!就这会儿的功夫要是与高师伯下,我们怕是早就翻了七八盘了吧?”
“师兄,你这是在为难我。”
李未来摸索着手里的棋子,见他这么费劲,只好自我安慰了起来:“行吧,我也不怪你了,毕竟终究是我所托非人,明知道你根本就不善于此,我还是把你给抓来了,但我也……我也是没法了不是?自从司师妹逃走了之后,原本还可以陪我下下棋的高师伯也不来陪我了,平师叔你更是知道的,整个一闭门不见客,我怎么劝都不能让他跟我小酌一杯,哎,凄惨呐我……”
宋漆颔了颔首:“我知道,所以我才来陪师兄一解愁闷的,毕竟我也马上就要再次下山去了。”
“这才对嘛!就知道你最理解我了……”李未来刚想恭维一下善解人意的师弟,不料这话速太快竟然险些就错过了他的后半句,“什么?你又要下山了?”
宋漆道:“是的。”
“这么快?”李未来似乎有些悲痛起来,本来潇潇洒洒的眉色此时也失去了些轻松的意味,“看来经过此次的逃走一事,门中对司师妹的通缉力度又加大了不少,也怪乎我怎么都约不到师伯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