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黑,房檐屋顶上的灯泡继续消耗它有限的寿命,劈出一方敞亮的视野。
徐正则背光而立,一双眼内敛幽暗,深不见底,“就是她。”
徐思齐手里提着一瓶生抽,满眼都是不可置信,而在目光投向宁夏时,却又多了一层不一样的情绪:欺骗,他觉得自己受到了极大的欺骗。
宁夏头都大了,以徐思齐神奇的联想力,一定是将她这段时间以来对徐正则的公然叫板当成她在故意演戏。
“不是你想得那样!”她伸出五指喊停,想要制止他天马行空的想象。
徐正则冷眼扫来,警告意味浓厚。
宁夏欲言又止,心情顿时苦哈哈。
这时,门突然从里面打开,徐姑妈兜着围裙出来,“回来了?都站在外面干什么?”扭头看见宁夏,眯着眼笑,“小夏来啦。来来来,快到屋里坐。”
宁夏看了眼瞪视她的徐思齐,微笑回应:“……诶。”
徐姑妈是穿着围裙,但真正做饭的却不是她,而是徐姑父。
房子是一栋两层小楼,宁夏坐在一楼客厅,徐姑妈命徐思齐给她斟茶,她连忙说不用。
徐思齐一直不动作。
徐姑妈横他一眼,“去啊!”
徐思齐说:“她不都说不渴么。”
徐姑妈暴脾气上来,牙一龇,“你还懂不懂待客之道?你嫂子说不渴,你就不给她倒水,那以后你说不饿,我就不给你做饭!”
某“嫂子”囧。
徐思齐说:“做饭的是我爸。”
“你敢说你一次没吃过我做的饭菜?”徐姑妈唰地站起来,满肚火气被他激发。
徐思齐以为她要动武,蹭地跳起身朝楼上跑,还不忘在起立时再一次瞪宁夏一眼。
宁夏冤死,瞅瞅一旁置身事外的徐正则,心情真是一言难尽。
徐姑妈气呼呼地追着徐思齐上楼,宁夏低声喊他:“诶——!”
徐正则眼睑一掀,瞥她。
宁夏说:“你怎么不事先告诉我徐思齐是你姑妈的儿子?”
徐正则不以为意地反问:“为什么要告诉你?”
宁夏一噎,隔一秒,说:“你让我帮你忙,却连这样一条重要信息都不透露,你还理直气壮问我为什么。”她呼出一口郁气,“我凭什么一定要帮你?就凭你拿良哥的工资威胁我?”
约莫两小时前,有个人也这样对他说:她凭什么要帮你?
徐正则垂眸默然片刻,眼风扫向宁夏,说:“我会和小齐解释清楚。”
宁夏讶异瞄他,他看出她在担心什么?
徐姑父烧得一手好菜,宁夏受到夫妻二人的热情款待,碗里堆得满满,怎么也吃不掉,根本轮不到她自己动手夹菜。
徐思齐大概是被徐姑妈好生教训过一顿,两只耳朵,一只颜色正常,一只红得发紫。
宁夏吃着菜,忍不住又看向他的红耳朵,被他恶狠狠一瞪。
徐姑父在餐桌上问:“听正则姑妈说你也是甜品师?”
她点头,嘴里嚼着肉片,一时没出声,话头就被徐思齐抢去,“可不,甜品师底下的小学徒,资历比我还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