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没说完,府里的小厮便从角边晃了出来,吃力地提着一大桶洗过杂役衣裳的脏水,拉开了后门。
“慢着——”燕社眼看不对劲,一急,连瓜子皮都忘了吐,站在屋顶上,扯着嗓子制止。
奈何已经晚了。
小厮开了门以后,便看也没看,直接把水一泼。
哪里知道门外还站了个小王爷。
于是,一桶脏水直直倾倒在卫岐辛的身上,猝不及防。
他还在想着秦妗,所以没能躲开,硬生生淋了个酸爽通透。
小厮这下傻眼了。看眼前这位公子颇为贵气,似乎是他惹不得的人,连忙跪下求饶:“公子息怒,小的不是故意的,您老大人有大量——”
卫岐辛眼睁睁看着自己专门换上的绣白长裳变为灰黑色,脑门上迸出几根青筋,刚要生气,忽然转念一想,换了副表情,笑眯眯地说道:“你既然弄脏了本王的衣服,还不去禀报你家主人,带我进去梳洗更换?”
顺理成章进入相府,计划通,耶。
屋上的燕社见王爷没有发怒,立时松了口气。掌声忽然响起,他转过头,看见三哥在默默鼓掌,便挠了挠头,不解问道:“三哥,你这是做什么?”
“你这就不懂了。”三哥悠悠一笑。
“此乃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
只不过嘛,慎王若是想追求他家主子,那路还远着呢。
卫岐辛如愿以偿,在相府家舒舒服服地泡了个白日澡。
虽说泉水池子没他王府里的豪华宽敞,但耐不住心中那股美滋滋的感觉,就像是和秦妗成了一家人般。
沐浴过后,他换上秦家专程准备的白狐绒裘锦裳,揽镜自照,啧啧赞叹道:“你说你,怎么生得这样英俊潇洒,风流倜傥?”
为他捧着玉冠的婢子忽然脚下一个踉跄。
卫岐辛瞧着那个紧张到咬唇发抖的婢子,倒也不在意,只从唇齿之间溢出一声哼笑,悠哉游哉地打扇离开,活像一只翘着尾巴的小狐狸。
“秦妗——”
隔了老远,坐在湖边亭间抚琴的秦妗便听见了他的呼喊。
中气十足,且没有礼貌。
姑娘家的名讳哪能直呼?
她也是在一开始时忘记警告他了,不曾想竟然让他一直叫到如今。
锦帽貂裘的小王爷逐渐从廊桥上快步走了过来,鬓若刀裁,眉眼似画,在白狐毛的衬托下,那双桃花眼流光溢彩,端的是个俊俏公子。
他亲热地在秦妗面前坐下,勾唇弯眼一笑,兴致勃勃地问道:“你这是在弹什么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