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素日里想了许久、盼了许久,但真等到屏退了左右,与焦顺单独相处时,一下子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了。
微微垂首,又抬眼向焦顺,眼中有羞、有喜、有怨、有嗔,两只养尊处优的手在袖子里拧的麻花仿佛,鼓足了劲儿才从心窝里挤出一句:“那天的事儿,你是怎么看的?”
躺着看呗。
如果硬要给个评语的话,那就是:d动山摇。
焦顺暗暗吐槽,他的心态比之王夫人要从容许多,正所谓虱子多了不咬、债多了不愁,何况王夫人这种情况,最多也就是虚耗自己一些精力,又不可能离婚改嫁过来。
只要抛开被人逆推的芥蒂不谈,这事儿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何况王夫人现在明摆着要当自己和薛姨妈的中人,那自己就更不可能拒人于千里之外了。
抱着这样的心态,当下焦顺一本正经的调笑道:“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瑶,自是礼尚往来宾主尽欢的好事。”
王夫人听了这话,不由的霞飞双颊,先是暗啐,这好端端的诗句,一经焦顺的嘴就变了味儿。
旋即又想起了焦顺送给薛姨妈的那首诗,心道这一来自己是不是就算和妹妹打平了?
想到这里,王夫人不由的沾沾自喜起来,连对焦顺怨气也消弭了六七分——至于这句诗通篇都是摘抄,并没有一丝一毫的原创这一点,却是被她选择性的忽视掉了。
因此,她身段腔调顿时就软糯了,头颈垂的更低,扭捏道:“那你以后、以后……”
不得不说,能让这荣国府里养尊处优,在人前处处以慈爱端庄着称的二太太,摆出这番患得患失扭捏姿态来,还是颇能给人带来成就感的。
但焦顺可不想耽搁久了,让外面起疑——彩霞倒罢了,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但这院里可还有不少婆子丫鬟呢。
当下起身走到罗汉床前,紧挨着王夫人坐下,在她耳边道:“太太既然还有娘家厚礼相赠,我自然也不会短了回礼。”
这娘家厚礼指的是什么,自然不问可知。
王夫人只觉耳畔热气袭来,一时半边身子都酥了,不自觉点头应了,又顺着他揽在肩头的手臂,倚进了那宽广厚实的胸怀,仰头朝上,妙目微眯、檀口微张……
焦顺又不是没经过人事的鲁男子,自然明白她是什么意思,正待低头俯就,冷不防就听外面传来了彩霞、彩云的声音。
他竖起耳朵听了片刻,忙又低头对翘首以盼的王夫人道:“外面好像有人来了!”
王夫人吃了一惊,急忙挣扎着坐直了身子,可眼见焦顺站起身来向门外走去,不觉又心生失落。
这时焦顺似生了后眼一般,忽然旋风般回身,二话不说抱住她便重重的亲吻了上去。
良久唇分时,王夫人早已满眼迷醉、心神不属。
亏得焦顺连推带搡的,好容易才让她清醒了些,略略整理了一番仪容,这才起身依依不舍的将焦顺送出了门外。
等开了门,就见李纨和王熙凤正站在角落里窃窃私语,王夫人先是心下好大不快,旋即又担心她们会不会发现什么,于是忍不住侧目望向了焦顺。
却见焦顺一脸若无其事的样子,笑着抱拳道:“原来是两位嫂嫂,既然嫂嫂们找太太有事,那小弟就先去怡红院了。”
王夫人见他如此态度,登时放松了不少,心下暗赞果然是做大事的人,若换了贾政遇到这样的情况——哪怕不是偷情,只是和妻妾时被晚辈撞破,这时候多半也要显出几分不自然来。
王夫人却哪里知道,焦某人实乃惯犯,何况对面两个妇人又早是他夹袋里的藏品,他自然不会有多少紧张的情绪。
“咯咯……”
王熙凤未语先笑,反手用手背掩住樱桃小嘴,扬声道:“大嫂找太太所为何事我不知道,但我可是奉了云丫头和宝玉的嘱托,特地来押解你去怡红院的!”
这话她压根没和李纨商量过,但李纨早应承了要帮她创造机会,这时候自然也便没有反驳,顺着她的话表示自己确实有两件家务事,要请太太定夺。
于是焦顺便和王熙凤一起告辞出了清堂茅舍。
刚拐过两道弯儿,王熙凤便迫不及待的回头摆了摆手,示意随行的丫鬟缓行在后,隔开十几步的距离供自己与焦顺私聊。
等拉开了距离,她便摆出一副正经端庄模样,悄声问:“听说你家下月底就要搬出去了?”
焦顺点头:“下月底搬过去,等收拾妥帖了正好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