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起杯子才发现这是自己喝过的,太紧张给忘了。讪讪的放下,站直了身体,想要拿童老面前的杯子才发现那是一杯清水。是不是以水代茶还得请示童老的意思,这事很庄重,意义非凡啊。
最终还是童老善解人意,活了这么大岁数都成人精了,什么在他眼里都只隔了一层纱,就朔铭这点小把戏一眼就能看穿。童老喜欢朔铭,不为别的,就因为那个姓张的老太婆喜欢,爱屋及乌,自己爱的人喜欢那自己就喜欢,童老没想那么多,唯心罢了。
童老笑了声,很爽朗的笑声,一辈子待在丰城的那个女人可能是喜欢朔铭的机灵。童老说:“你倒是聪明。”
这算是一句褒奖了,朔铭反应快,生怕童老后悔一般,在童老表达出模糊意思的第一时间就要敬茶,以最快的速度将这件事变成事实。只要攀上童老这根高枝,朔铭还不是想要什么有什么?朔铭觉得,这辈子最大的造化就在这一分钟里,此时此刻,甚至都忘了自己憋着尿万分难受。
朔铭讪笑,挠挠头装出一副憨厚的样子。童老岂能看不穿,但却不说破。社会变了,自己这些老顽固已经不适应生存了。朔铭这种顺杆就爬的性格不正顺应了这个以物质为尊的时代吗?童老虽然略有些迂腐但却并非顽固不化。自己坚持自己的没什么错,没必要强求别人如何。
童老说:“傻愣着干什么?我渴了。”
一句话就像九天梵音,天籁之声,朔铭忙不迭的拿起童老的水杯双腿扑通一声跪下,手里的水也洒出来不少,但却喜笑颜开的递在童老面前:“爷爷,您喝水。”
童老嗯了一声,这事就算应下了。
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紫萱在一旁看着都有些呆傻了,朔铭是有些小聪明,但没想到能让童老这般另眼相看,没想明白关系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但有一点她明白,朔铭安全了,不仅安全了还会飞黄腾达,这一刻就连紫萱都有些酸溜溜的吃味。自己没事陪着童老下了那么多年棋挖空心思讨好竟然及不上一只破玉镯。这个四合院里发生的这些事如果传出去,不知会让多少人跌破眼镜。童老,虽然黄土盖过脖子即将行朽的人,但只要活着,威风便不倒。即便是百年之后也会在相当一段时间里留下余威。今天认了朔铭做干孙子,就算哪天不在了不还有在部队做高官的养子吗?一个养子一个干孙子,说破大天也还是半个自家人。当兵的人都知道,护犊子是通病。即便童卫国不待见朔铭也不会容忍别人欺辱,这等于折损了童老的面子。
邢璇也看傻了,事先紫萱说就算自己说服邢家也只有五成的把握,如今看来,只要朔铭没做的事这天底下谁也别想冤枉朔铭。与此同时,邢璇的心开始激动澎湃了,因为朔铭有了童老干孙子这重身份,是不是就是说有与邢家比肩的地位,娶邢璇也就没了邢家的各种阻挠?邢家把邢璇嫁给朔铭,岂不等于是与童老这根逢春的老树扯上姻亲?
童老身后的警卫员卫生员也都看傻了。两人毕竟与童卫国亲近,童卫国有孩子,虽然是养子那也是儿子,童老也有孙子,童卫国怎么会同意平白的多出这么个野小子。想要出言阻止,但为时已晚。朔铭反应太快了,两人还没来得及出声朔铭已经把茶杯端起来了。当看到朔铭拿错了杯子,以为童老会反应过来借故推脱出去,没想到大家一楞神的功夫童老同意了,而且朔铭毫不犹豫的给童老跪了下去。男子汉大丈夫,跪天跪地跪父母,朔铭这无耻的东西竟然毫无底线。之前不是说嘛,朔铭认张奶奶做干奶奶的时候请示过家里的长辈,这么这一次跪的这么干脆,不用请示了?
人都有自己的价码,价码不够的时候一个个都是贞洁烈妇,守护最后的尊严宁死不从。一旦价码给足了,哪有什么底线,哪有什么尊严,绝对敞开腿嚷嚷你快来。大天朝上下毫不犹豫在童老面前一跪的不知凡几,但这些人哪有朔铭幸运,一只不值钱的玉镯,让朔铭腾飞了。
等童老点头并且示意朔铭起身的时候,朔铭这才站起身。一脸古怪的表情:“爷爷,我尿急,想上厕所。”
所有人都以为朔铭要说两句恭维话或者讨好童老的言辞,没想到这厮这时候竟然说了这么一句不着边际的话。换成另外一个人就是憋死也不会这时候说这么煞风景的话。
对童老了解的紫萱笑了,忍俊不禁。朔铭也天会挑时候了。童老是军旅出身,一辈子最不喜欢的就是斗心眼,有设么说什么的直肠子在童老面前都能得到不错的待遇,越是那种刁钻古怪琢磨别人心思对症下药自认为聪明的人反而没什么好下场。童老喜欢直来直去,但却聪明的很,一些小把戏童老看了都觉得这个人傻。
童老摆摆手,丝毫不以为意,并且还主动指出卫生间的方向。在童老看来,这才是朔铭的真性情,有什么说什么,不像那些自认为猴精的人眼睛一转就是一个小把戏,上个卫生间也要找个文明点的理由。
朔铭急坏了,几乎是飞奔而去。童老脸皮抽动,竟然没忍住笑起来:“他来的时候就憋着呢?该不会有什么毛病吧?”
说完这句话,童老为老不尊的看向紫萱,随即就看向邢璇。这两个世家女,从小到大就高高在上,怎么就喜欢上朔铭这个野小子了?不过……这小子挺对童老脾气。就算是因为张奶奶喜欢而爱屋及乌,可童老不在乎这些,自己高兴就好。活了这么大岁数,早够本了,高兴才是最重要的。
听了童老的话紫萱俏脸一红低垂下头,不知怎么接话才好。无论说朔铭有没有毛病都不行,这是个两头堵的问题,怎么说都能证明自己试过。不对啊,紫萱眉眼一抬,看向满眼都是精光的童老,这为老不尊的人又给自己挖坑了。紫萱与朔铭的关系在童老这不是什么秘密。
邢璇与紫萱的反应差不多,脸色赤红差点滴出水来。童老坏笑:“这是你喜欢的那个小男人?”
邢璇就是再大方也有些羞涩。几分钟之前如果童老这么问邢璇能豁出去大大方方的承认说是。但此时此刻,童老是朔铭的长辈了,他一句话,自己与朔铭的幸福岂不是水到渠成?
“他喜欢你吗?”童老问。
邢璇鼓足了勇气,轻微的颤动一下脑袋,算是点头也算是默许。
童老嘿笑,看了紫萱一眼,摇摇头:“人老了,有些看不明白了。”
说完,童老摩挲着玉镯,极为感叹的说:“几十年前我用这镯子让她苦等了几十年,几十年后他把镯子给你。都是命啊。”
童老的感叹很伤感,如果几十年前自己有一个不错的长辈能与张奶奶的家室比肩两人没准就成了,当然,如果真是那样童老如今就算活着也只是丰城的一个小老头。
人都是有补偿欲,对别人的馈赠通常是出于曾经自己的缺失。一个人成功了,看到那些努力的人就会相当曾经努力奋斗的自己。格外看重也会可以栽培,想象着想当年自己如果能与到这样一个贵人该有多好。
此时的童老明显就是这种心理。当年自己完不成的心愿,为什么不成全朔铭呢。可问题又来了,童老可是看的真切。这次紫萱带着邢璇来不是为了邢璇的婚事,而是为了自己的小情人。成全了邢璇与朔铭,是不是有些对不起紫萱这丫头。童老知道,紫萱是初家的媳妇了,与朔铭有缘无分了。但这话不能童老率先说起,如果邢璇主动提童老不介意顺水推舟做个好人。
但邢璇羞涩的没什么表示,童老暗自摇头。这个小姑娘与紫萱可差的太远了。如果换做紫萱,估计早就软磨硬泡的请童老做主了。
朔铭回来,那步伐坚定的很,心情飘扬,在进京之前朔铭觉得天下无容身之地,可如今,虽然余家的事还没解决,但全天下都成自己的了。要不是在童老面前要收敛一些,朔铭就要走出六亲不认的夸张步伐了。小人得志,不外如是。但朔铭不在乎,小人得志又怎么样,说这话的人都是羡慕嫉妒恨。
放了水,浑身轻松,整个人都就要飘起来。
回到桌前坐下,朔铭很自觉的挨着童老坐着,意思很明显,现在这个老人可是自己的爷爷了,这四合院虽然不是自己的,但以后进出就方便了。身份地位自然不同,朔铭心里盘算着,童老年纪大了,自己一定要多走动多孝敬,最好自己忠孝的形象传遍五湖四海,朔铭巴不得别人知道自己攀上童老这颗长青不倒的大树。
童老低沉着嗓音问起朔铭一些琐事,全都是关于张奶奶的。其实朔铭与张奶奶接触也不多,拆迁之后没几天张奶奶就去世了,而且当时朔铭也不在身边,至于童老问的一些细节朔铭多半的根据农村老人的习性杜撰的。张奶奶在农村生活了大半辈子,将她描述成农村老妇也不为过。但朔铭着重强调一个重点,那就是张奶奶的画还有书法,到死也是天天要写字画画的,很有艺术细胞的格局非同一般的老太太。单单这一件事,张奶奶的形象立即高大起来,那个年龄的人,一般人家的姑娘甚至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张奶奶绝对算得上那个年代的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