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点情早就消亡了,不是么?
可是恨么?
呵。。。对啊,怎么能不恨呢,不早就不共戴天了么,如今多这点小小的痛意,也没什么。。。
沈雁杳的笑却暖如春风,暖了君王今日本就大悦的圣心,“陛下答应给臣妾的赏赐呢?”
赵元冲小心翼翼牵着她在刚刚打扫仍显湿滑的地上走过,“那还不简单,你想要什么?”
沈雁杳道,“金银俗物臣妾不稀罕,只是。。。臣妾近来被姑姑看着不许出门,好闷的,陛下便赐臣妾御台听戏吧。”
赵元冲呵呵一笑,“御台听戏?这宫里哪里有什么御台,你喜欢听戏朕叫人给你临时建一座戏台便是,就在你宫里,如何?”
“那臣妾就先谢过皇上了。”她笑得越发甜腻,容色也愈加艳丽,在别人看来,真正是美人倾城,宠冠后宫也不为过。
而赵元冲的反应也不过尔尔,他仍是浅淡微笑,拉了拉她肩上坠下去的斗篷,道,“你如今怀有身孕,这是朕第一个孩子,朕自然高兴。”
地上雪痕衣上湿。不知不觉,天空又飘起飞雪,雪碎在她冻僵的脸上,片片无声,又浸湿衣衫,透骨冰凉。
可谢玿想起来,赵元冲却喜欢雪。
旧时,每每初雪,他都要激动开心的像个孩子一样。
呵。。。雪有什么好的?她不过觉得冷而已。
那样的娇声,太刺耳。那样的温言细语,太伤人。
终于再没有什么欺骗了,第一次这样面对着事实,也好,他终于说了,那是他第一个孩子,他很高兴。
若当初甘忍屈辱仇恨应了他留在奉天殿,只怕现在自己已经成为宫闱笑柄,幸好。。。幸好。。。
而。。。那人曾经爱过自己么?呵。。。只怕他爱的是这万里江山,是这巧笑倾城的朱颜吧。。。
如今,惊梦一觉,梦醒空空。
赵元冲将沈雁杳送到大殿门口,并未再多往前走一步,道,“雪天路滑,轿子慢着些,仔细摔着。”
沈雁杳笑着看他,还未答话,却一抬头,见一旁良公公神色怪异,似是颇为震惊不可置信,她不由一惊,立时走神。
赵元冲自然也被惊动,转向辰良,不悦道,“怎么了?吓成这样?”
辰良讷讷回过头,嘴巴开了又合,看着赵元冲,惊诧道,“奴才。。。奴才似乎看见。。。看见。。。”
赵元冲不耐烦的蹙眉催促,“什么?!”
“奴才方才。。。似乎看到谢。。。”
他话音未落,只见赵元冲一个箭步抢到前面,那焦急四顾的模样让沈雁杳陡然愣住,被君王骤然放开的手还悬在半空,而多情的眼眸却已渐渐冷了,幽暗着,闪烁着,如毒蛇吐着信,一股置人于死地的怨气。
赵元冲寻了良久,落寞回身,先是面色平静的送走沈雁杳,然后苦笑着问辰良,“辰良,你看清楚了?”
辰良此时亦是呆住,结巴道,“只。。。只是像。。。不。。。不过,不大可能是。。。”
是啊,如她那般,又怎会肯来看自己一眼。
赵元冲哭笑不得的看他,自苦般的低笑一声,自语道,“不大可能。。。怎么可能呢?她又怎肯偷偷跑回来看看朕。朕原本盼她渐渐改了脾性,也能了解朕心里的凄苦寂寞,回心转意,可。。。”
辰良听得心下难过,道,“陛下若是真想她,就。。。就。。。”
“就如何?”
“就带回来吧。”
赵元冲低叹一声,“带回来又有什么用?那天你不是也看到了,若不能等到她自己心甘情愿,便是我将她强锁在身边,也无济于事。”
辰良也跟着叹息一声,劝道,“陛下也无需过于忧虑,怜音已经自行去掖庭宫照顾了,若是有一丝回转,定会来告知陛下。”
赵元冲点点头,又在纷飞大雪中呆立片刻,才转身回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