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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页(第1页)

“管事的不在。”安东远远地喊,“新来的?”“没错。”那人应了一声,将沉重的行囊扔下,看向了我。我瞥了他一眼,思忖片刻,问候了一句:“您是从哪里来的?”“伊加尔卡。”他道,“路上遇到封山,耽搁了一天。您在看什么?”“星星。”我不打算和他说天狼星或大熊座,“您知道的,这里没什么战事。您怎么称呼?”他说了句“盖勒克斯”,后边的姓氏我没听清。我替他把行李扛进哨所,想起一位元帅,是父亲的学生。他也叫盖勒克斯,因为生在一个星河天悬的寒夜。听说因为党派问题,最近被处刑了。12月25日今日圣诞。巡边界线这几天,腿已经麻木到踞下来都没有任何感觉。盖勒克斯一直走在我前面,小心地探着雪窝,手里的枪一刻没有放下。保夫卡得了伤寒。虽然他自称身子骨足够硬挺,我还是担心他会得大叶性肺炎。因此,这几天的边线巡防的活,我、安东和盖勒克斯包揽下来。我背着发报机步履蹒跚,踩着前面那位的脚印,耳边全是嗡嗡声。这是雪盲的征兆,足以让人感到大祸临头。尤其,我不想拖累两个同伴。安东见我走得艰难,一开始在我身后喊着“振作点,老弟”,后来也没声了。前边是丘陵,上去要费不少劲,我便提议盖勒克斯先停歇一会。他没说话,拉了我一把。三个人在一处崖壁旁坐了下来。盖勒克斯伸手把我眉毛上的雪抹掉,向崖壁下一指:“那里是个湖泊,冰封住的。你们去过吗?”“没呢。”我轻声道。“天气暖和了就去钓鱼!”安东拍了拍我。盖勒克斯巡边界线比我熟稔得多,骨子里的果敢也使他比我更像一个军人。他说以前在圣彼得堡海防的时候也是如此,其间差异,不过一个跋山,一个涉水而已。他为什么来这里,我不知道,也不乐意问。估计是和我同样的原因。晚上五点左右,太阳完全落入远处的雪峰后面,一片浅蓝色阴影笼罩着大地。我们在山顶处安营,安东先守夜。我没睡意,靠在一旁山石上看星空。猎户座腰带三星起来了,明晃晃耀人眼目。眨一眨眼,又有更多星辰涌出来,仿佛大海中的浮游生物。天空才是大海,山脉不过波澜。“我们能看到银河,或许远处有更多的星系,肉眼难以观察。”盖勒克斯在我身旁坐下,我这么对他说道,“有人提出,它们都在无一例外地离我们远去。或者说,是我们身处的空间、时间在不断膨胀。”“您很喜欢看天上,美人儿。”盖勒克斯笑着答道。我对他们给我的称呼有些感冒,又懒得争辩。风在面颊上拍得生疼,我将大衣领子往上拉了拉,闭起眼,听着自己的呼吸。在世界最遥远的地方,我活在时间一隙中,安宁而自在。我奢望永远不再拿出腰间的枪。篝火艰难燃起时,我拿出笔记本写了两个字,钢笔就冻得不能出墨。我本想记录大熊座的位置,如此只好作罢。安东在不远处来回走着,我听着他踩压积雪的脚步声,混杂万物的呼吸。“睡不着吗?”盖勒克斯问,“因为太冷吧。”“并没有,前辈。”我靠在他一边笑道,“我觉得这些太妙了。”所以才不舍得睡去。12月27日保夫卡开玩笑说,他捻着自己的肩章,就像摸初恋姑娘的手一样,尽管那是多么粗糙不平。他的初恋叫什么,他自己也说不清,一会“叶卡捷琳娜”一会“卡秋莎”。我们几个笑着听他讲,维克托开了一瓶陈酒。我酒品颇差劲,之后一直抓着盖勒克斯问,我眼里有没有星星。我刚醒的时候,看到我大衣口袋里有他塞进的一张纸条。他说我眼里有西伯利亚的星空。1月13日耽搁很久没动笔。上周和盖勒克斯去巡防,走到赛普勒悬崖的时候遇到了黑熊。我彼时挂在树上,手枪只有一个便携式弹夹,5枚子弹。我打了三枚,全部命中,但对于那皮糙肉厚的玩意简直像挠痒,反而更激怒了它。我听不得畜生咆哮,你说那是贵公子习气也罢。那声音像是从地缝里钻出来的,在耳边如雷地炸裂开来。剩下两枚子弹我们心照不宣地留着。黑熊舌头有倒刺,舔一口就是剥人皮,不如一枪解决自己来得干净。我们有两口刀,莫斯科锻的,我第一次把身家性命押在它身上。盖勒克斯从熊爪下边窜过去捣它心窝,刀刃扎进熊脖颈,转瞬间鲜血喷涌出来,那畜生吼得嘶哑又挠人心肝。我在后边看得忘了呼吸,看那头熊追过来才醒神,默念了声“凭圣父圣子圣灵之名”,把手里的刀掷给盖勒克斯。他喊了声“漂亮”,抄起刀柄向巨兽肩胛骨狠狠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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