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尽管充当了小道士的仪仗队,可一众大小和尚的脸上,却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那是对美好未来的憧憬。
各宗门的首领都只能充当仪仗,有资格陪在刘同寿身边的人,身份自然非同小可。
一直扳着个死人脸的熊大人,此刻已是满面春风,他毫不避讳的让出了车驾,并陪坐一旁,丝毫不见三品大员的架子。那随和中带着恭敬的态度,就算是他身边的亲近家人,也只是在熊大人幼时,老太爷还在世时方才见过了。
“小仙师,连日来衙门事务繁忙,招呼多有不周,还望多多担待啊。”
“好说,好说。”刘同寿微笑颔首,一副大人不记小人过的神情。
熊荣心下略略一松,但他却不敢当真,他知道刘同寿比布政司王建兴还要早些,也更详细些,他才不相信,小道士会这么好相与呢。
“敢问小仙师接下来的行程如何?”
“此间事了,贫道当然要回观清修啊。”刘同寿一脸的理所当然。
“呃,小仙师得意却不自满,技高依然向勤,果然是不愧高人风范,本官敬服。”熊荣口不对心的恭维着,心中大是不以为然。
回观清修?鬼才相信呢!
张孚敬此番行事虽不张扬,但身为同党,熊荣也是知道些内情的,别的不说,单说皇上子嗣之事,若非有了提示,那谒语中怎么会多了那么一段?神仙无所不知?那上次怎么没见这段谒语?
俗话说: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熊荣虽然自居君子,但在官场沉浮了这么久,他也不惮于应用一下小人之心。在他看来,刘同寿分明是早有预谋,一心想循着邵元节的轨迹往上爬呢。
当然,人往高处走,这种心情无可厚非。况且,小道士又是个有本事的,先前的一系列事情,和今天这场神迹结合起来,登天之路已然畅通,只要静待旬月时光,一切自有分晓。
只不过,刘同寿说话的方式,却让他很有些意外。对方的神态语气,以及话里话外滴水不漏的架势,又哪里像是个十四岁的小道士了?若不是明知对方的身份,他几乎错以为面对的是个返老还童的老妖怪呢。
虽然还有些局限,但毫无疑问,这小道士确实是有些道行的,熊荣心中凛然,暗自提醒自己,千万莫要轻视了对方。
本来熊荣还要替张孚敬解释一番,说明一下布政司面对的局势,以免生出误会,令小道士怀恨在心就不美了。可两次试探都不得要领,他一时也不知如何开口,沉吟半响,无话可说,愁得头发都白了几根。
“熊大人,怎么不见王、李二位大人?”打破沉默的是刘同寿。
“呃,城中居民涌入涌出,秩序混乱,为防止有宵小之辈趁乱作祟,两位大人已经回衙门坐镇去了。等到诸事料理清楚,自然会来拜会。”熊荣随口说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实际上,那两位现在已经忙得不可开交了,当然不是为了治安问题。神迹所带来的震撼远未到消退的时候,正随着更多人的加入,有愈演愈烈的趋势,纵有那么几个小贼,又焉能酿成什么大麻烦,需要这两位大员坐镇?
能给他们带来麻烦的,也只有地位更高的那些大人物了。
“有人来找过本官吗?”刘同寿还远在城外,布政司衙门前,王建兴已经匆匆下了马车。
“日前来过的那几位,除了那位吴先生之外,都来过了……”
“天!”王建兴捂着额头,只觉头疼欲裂。这三拨人,没一个好相与的,今天这场大会,可以说是前所未有的成功,同样也有可能带来大麻烦,决定此事性质的关键,就看这几位使者怎么决定的了。
“带路吧,本官要先见见那位骆同知。”王建兴选择了一个最好说话的。
“回禀大人,骆同知只是从门前经过,让小的知会您一声,他已经走了。”
“走了?”王建兴吃了一惊,不用问,骆安是回京报信去了,所以才这么急不可耐。这事儿在情理之中,但对他来说却不是好消息,没了锦衣卫和张阁老的牵制,剩下的这两拨使者却要如何应付啊?
听得城外喧哗声渐近,王大人的头更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