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铃兰公子的卧房里依旧点着暖香,香气中又飘散着若有似无的苦药味。
床榻边红幔珠帘卷起,男人苍白憔悴地阖目躺着,身上罩着件宽松柔软的浅色绸袍,露在外面的手臂上新伤压着旧伤,可谓是触目惊心。
他必然不是第一回遭难了。
似乎是听见外头的吵嚷声,他在睡梦中仍不安稳地攒着眉头。
裴出岫收回目光,一旁侍候着的鸢尾面容愁苦地低声对她说,“裴大夫,您快看看公子这是怎么了,自昨日醒来以后便怎么也不肯开口说话。”
声壁未损,为何失语?
她依旧先替男人诊脉,薄薄一层丝绢下,脉象平和有力不见异症。
在鸢尾急切的目光下,裴出岫只好又拿巾帕裹手再触了触他的咽喉。男人喉结滚动,似有所觉地睁开眼,一双迷惘的眸子渐渐清澄,而后浮上恐惧与慌乱。
他似乎想惊叫,喉间却发不出半点声响。
鸢尾见他挣动得厉害,连忙上前轻声安抚道,“公子,这位小姐是大夫,是她救了您的性命。”
裴出岫若有所思地凝眸,她在林公子眼内同样找不出病症,是否说明这症结实则是心障引起。
铃兰公子已平静了不少,裴出岫凑近他面前温声唤他张开嘴。
果然如此。
鸢尾见她似有所悟地直起身,神色焦灼地问,“裴大夫,敢问公子是得了什么病症?”
“心病。”裴出岫淡淡叹道,“他声壁完好,在睡梦中可以出声,清醒过来却是不能,这是心结。”
随后而来的舫主闻言瞪大了眼眸,“那这病又该如何治啊?”
裴出岫想到林公子,眸中涌现出无奈,“世上唯有心病无药可医,唯有待他自己解开心结。”
屋内四人皆有各自不同的消沉。
裴出岫见他伤处已快愈合,索性要来剪子替他取线。
这回疼痛不那么明显,男人咬着嘴唇还能承受,待到处理完身上所有的伤口,他浑身又沁出了一层薄汗。
裴出岫低声交代鸢尾如何照料铃兰的伤势,忽而觉得手背上犹如猫儿爪挠一般传来若有似无的一阵轻抚。
她倏地起身,浑身僵硬着退开男人床榻几步。
“铃兰公子,裴某已有夫郎。”
床榻上的男人哀怜地缩回手,低垂着眼眸。
戚舫主瞥了铃兰一眼,亲自将裴出岫送到画舫门口。
“铃兰这孩子也是命苦,今日之事裴小姐莫放在心上。”
裴出岫与他拱了拱手,面色和缓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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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到宋宅已近戌时,门前的守卫得了嘱咐并不拦她。
原是想给林公子捎带样东西,见了芳草他却不肯伸手接。
“公子知您今日会来,一直未歇,在屋子内候着呢。”
入得内院,果见正屋内点着通明烛火。
他不能视物,这烛火只能是为她留的。
心头微悸,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温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