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变了,改变了……”李自牧喃喃道,“赢了……”竹曦有些担心,他不知李自牧又在干什么。他下了马,想要扶住跌跌撞撞的李自牧。李自牧扔下断成两半的红缨枪,一把将竹曦拥抱在怀里。竹曦懵懵地,他轻问:“改变什么了?”这个拥抱过紧了些,竹曦觉得自己都喘不过气来。他缓缓地将头靠在李自牧的肩甲之上,沾着血腥味的甲胄不算干净,但竹曦的脸也早已沾染上了血污。两个近乎于血人的活人,紧紧地相拥着,像要将对方融进自己的血肉之中。“你们都不会死的。”李自牧的泪水混着血水滴在竹曦的衣襟里,滚烫着彼此的心。你不会死经历了长久的打斗,李自牧的束发散了一半,看上去要比竹曦狼狈得多。不过他目光炯炯,竹曦从未见过李自牧如此复杂的眼神。这眼神中透着兴奋,又透着化不开的忧伤,仿佛是在看一个失而复得的人。为何“你们都不会死”,难不成自己本该是死的吗?竹曦靠在李自牧的耳边,喃喃道:“我……为什么会死,谁又能杀了我呢?”没人能杀得死竹曦,除非是他自己不想活。但就是这样的竹曦,最终万念俱灰,病死在了李自牧面前。他仍然记得竹曦最后那几日的模样。惨白瘦削的脸算不上好看,但李自牧仍长久地守在床榻前,他知道竹曦不愿再看他一眼,他只是倔强地在自欺欺人。既然他能改变这一切,就再没理由退缩。李自牧有些语无伦次:“你不会死……我说过,我会永远护着你。哪怕我为此付出生命,你也不要死。”竹曦总也是想不通的,有什么会比自己的命更重要。李自牧为何为了他连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他悄声问道:“牧哥为何能为我到如此地步……”“我爱你。”李自牧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小声道,“阿曦,谢谢你还能选择我,我总以为……总以为我们这辈子桥归桥路归路,走到了头。可是我总割舍不下你,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我三番五次推开你是因为我怕我护不住你。我宁愿不见你,只要你好好活着。”原是如此。今日才说开这一切,总不算太迟。“我长大了,牧哥。”竹曦轻笑道,“我不需要你的保护,你爱我吧。”“好……好……”李自牧忙不迭答应,“我爱你。”两人仍旧这么相拥着,悄悄地说着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耳语。此时一旁平复心境的孙承宗便知两人实则有那么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他回家了孙承宗摇头:“没机会了……她这次吃了亏,定然不会再有第二次。”李自牧坐下身,将竹曦身上的斗篷裹紧了些。篝火星子噼里啪啦地往外蹦,烘得人身上暖和。孙承宗将他的右手举至眼前,火光透过他的指缝照进他的眼眸之中。这是一双苍老的手,与他的年龄似乎不太相配。他的五指大,指节浮肿,在风沙之间磋磨了太久,渐渐地无力了。“我跟她交手了。我的手抖得太厉害,险些连枪都提不起来。”孙承宗冷笑着垂下手,“上次与她交手,明明并不是这样的。那时我还年轻,我有使不完的力气,她十二年前杀了我的妻儿,那年她只有十八岁,毛丫头一个,如今也该是三十岁了。我老了,她怎么不见老呢?”李自牧略微偏过头,篝火的映照之下,孙承宗的神色落寞,没了往日的精气神。明明平日里他从不见愁颜,但此时却有止不住的愁。他到底是长辈,总支撑着一张面孔,也有累的时候。“您……总不会老的,我们这些小辈都仰仗着呢。”李自牧挑了根枯木枝,拨弄了篝火里的柴火,火烧得更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