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明金的话让大家都懵了,他也知道自己没说清楚,他又补充道:“水性好的身体好的快下水,多下几个,把这个洞给围起来,一定要减缓水流的速度,然后再扔沙袋和块石,要不然的话,是没有用的,大家一定要注意安全,手拉着手啊。”
几个武警战士和年轻农民立刻脱起了衣服,林昌恒也毫不犹豫地脱起了衣服,仇明金道:“林主任,你不能下水。”
林昌恒道:“都什么时候了?还不能下水?我水性好,我身体也好。”
说完,他便当先下了水,他拉着一个武警战士的手,那个武警战士也跟着下了水,其他人也都一个一个下了水,虽然林昌恒一下水就感觉到巨大的冲力,不过他拉着别人的手,不会一下子被冲走,他也尽力稳住了自己的身体,慢慢在水下试探着往旁边走。
就这样,一会儿就下去了十几个人,他们手拉着手,脚像钉子一样扎在水底的堤面上,堤顶上的人也在用绳子把离堤顶最近的人的腰给捆住,帮他们抵抗江水的冲力。
这些人把那个大洞给围住了,效果确实是立竿见影,他们挡住了江水对洞口的侵袭,水流一下子就减缓了许多,这个时候,仇明金再指挥大家把沙袋、块石扔进洞里,又让人把一个大钢筋笼子运过来,这种钢筋笼子是他让人专门焊的,用来紧急抢险的,他让人把块石装到笼子里,一直装满,然后用钢丝绳绑住,一群人一起用力,慢慢地把笼子吊到了那个大洞里,刚好可以填满。
这个笼子的容积至少有半个多立方,一吨多重,这么重的石头压在这里,底部又卡在了洞口上,所以江水是不可能把它给冲走的了,后面就可以比较从容地对这里进行加固了。
这个时候,抢险工作才算是基本完成了,大家连忙把下水的这些人从水里拉了起来,他们在水里至少站了半个多小时,在江水的冲击下,他们已经是精疲力尽,一上堤之后,便横七竖八地躺在了地上,一动也不想动了。
在不远处的堤顶上,一个女人捂着自己的嘴,已经是泣不成声了,她就是今天刚刚从省城赶过来的魏虹,她是特意申请到江丰县经济开发区采访这里的抗洪抢险工作的,她刚好看到了林昌恒义无反顾地跳下江水的那一幕,她差点儿就惊呼出声了,因为她太担心林昌恒的安全了,不过幸好她也知道现在是非常时期,所以她强忍着冲动,没有喊出来,而是让摄影记者把这一幕给拍了下来。
她看到林昌恒被江水冲击得东倒西歪的样子,她的心里一阵一阵地揪着疼,可是她又无法说些什么,她只能是泪眼婆娑地看着林昌恒在那里与大自然的天威相对抗,在心里为他打着气,鼓着劲,希望他能够从水里出来。
直到最后,林昌恒等人平安从水里出来,精疲力尽地躺在地上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已经是哭得不成样子了,几乎成了一个泪人,而且她的下嘴唇也被咬破了,可是她一点儿都感觉不到疼。
别人并没有对魏虹的举动感到突兀,因为很多记者到了抗洪抢险的现场都会被感动,特别是更加感性的女性记者,在这种现场哭泣的并不止魏虹一个人,而是有很多。
魏虹掏出手绢,擦去了自己脸上的泪水,走向了林昌恒,林昌恒就那样躺在湿漉漉的堤顶上,她怕林昌恒会生病,她走到了林昌恒身边,喊了一声:“林主任。”
林昌恒看到是魏虹来了,他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笑道:“虹姐来了啊。”
魏虹道:“你可别着凉了啊,赶快去换一下衣服。”
林昌恒点头道:“行,我去换一下衣服,大家也都把衣服换了吧,别着凉了。”
大家都去换衣服去了,林昌恒也走进了自己休息的那个遮阳棚,把棚子四周的草帘给放了下来,然后换了一套衣服,他其实也就三套衣服,这里也没办法好好洗衣服,换下来的脏衣服只能是在江水里草草洗一下就晾干之后穿,有的时候,甚至根本就不洗,湿了干,干了湿,就三套衣服轮换,没办法,这些天经常下雨,这里也不可能有自来水,所以只能是这样将就了,在抗洪抢险的时候,谁还会注意这些呢?
换完衣服之后,林昌恒又穿上雨衣,走了出来,魏虹就站在他休息的棚子旁边,看他换了衣服,问道:“我能进去吧?”
林昌恒道:“进来吧,就是气味有点大。”
魏虹进了棚子,那气味确实有点大,棚子里不止一张竹床,而是放了三张,除了林昌恒,还有两个人在这里休息,不过现在他们都在堤上抗洪,棚子里到处都扔着鞋袜和脏衣服,散发着浓重的汗臭味。
魏虹看了这一幕,眼泪差点儿又要下来了,她强忍着眼泪道:“你就住这里啊?”
林昌恒笑道:“这已经算是条件好的了,有的农民就在地上铺一张草席就能睡呢,我这至少还有一张竹床。”
魏虹很少会采访这样的场景,不过她也去过一些环境恶劣的地方,她倒也不是矫情,可就是一想到林昌恒在这里住了这么久了,她就忍不住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