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中华身负重伤。陈雅雯传告。贾杰敏应了声继续跳橡筋舞。
贾杰敏一点不明白陈雅雯的“侬”跟她有啥关系。她从小就生活在吕国珍家里,似乎“父亲”、“母亲”这样的名词在她小脑袋瓜子里仅为一个称为。每每受到不公平待遇时,贾杰敏便不由自主想到这只是她的暂时居住地。她不过就是一个旅人而已。下一步“母亲”将把她送到安琼仙家,还是刘美贞家,或者是其他人家,似乎这不是她一个小人能驾驭的。她既然把她定位在一个过客身上,再面对他们无休无止的争吵,厌倦出门找伙伴玩耍便是最大快乐。
贾杰刚心领神会贾杰婞的抗压能力。贾杰敏最后发现了二人排解的渠道。正因为如此,贾杰敏一点不想探究那句“侬父亲被车给挤了”的真实意思。脚下跳动的橡皮筋似乎将她带回到风声阵阵的小竹林,带回到风和日丽的田园生活。
贾杰敏甚至会在心底抗拒“哥哥”、“姐姐”这俩形体的称为。贾杰刚歧视外加抵触的态度让她大受伤害,贾杰婞却自以为正义,却也偏执。她公平公正时她很喜悦,她偏执时她却很失落。因此她认定他们都是这个家庭强加给她的。特别是她干净利索处理了她的洋娃娃,以至于第二天她偷偷跑垃圾堆去刨都无踪迹。这令她没有一丝一缕想亲近她的感觉。她对那个破旧了的洋娃娃的依恋似乎都远超过他们。丧失了对家庭的依恋,贾杰敏仿佛在一夜之间似乎就变成了一匹无缰的野马,冲出圈门后奔跑在四团任意的场地。场地上的小朋友带给她的欢乐会让她暂时忘记胆战心惊的家庭生活,特别是汪文玉敞开心扉能够接纳她这个农村小孩漂泊异动的心。于是,她悲着汪文玉的悲而悲,乐着汪文玉的乐而乐。此时此刻正与汪文玉跳橡皮筋玩乐,这远比其它没有认知的认知来得更为重要。
贾中华遭车祸,吕玉仙到晚都不知道。
“岁”字排平房头,吕玉仙正将头发打湿准备洗头,陈雅雯就走来了。
一口浓重的上海口音。陈雅雯:
“哎呀,吕大姐呀!侬还忙着洗头穷讲究呢?贾师傅可是还躺在医院生死未卜呀!”
吕玉仙刚打湿头发愣住。
陈雅雯:“怎么,‘阿拉’午后便告诉侬小三,到现在侬还……?可真沉得住气呀!”
吕玉仙微微仰头将黑发从中间分岔露出脸来,水珠顺着脸庞滑下。吕玉仙:
“你说的是真的么?”
陈雅雯:“这种事情还能开玩笑,还不快些去看?”
吕玉仙眼涩涩又头一低又扎进脸盆中。陈雅雯甩开屁股转身离去。吕玉仙清洗完成后这才吆喝着贾杰敏一道疾奔医院而去。
洋娃娃给扔了后,贾杰敏在路边捡到了一个空粉盒,盒子里摆放着一个白色的橡皮套子。犹如至宝便偷偷私藏。委屈时她会一个人跑上楼吹鼓,膨胀着、膨胀着似乎能承载她心低间负重的气流,这样一吹她会轻松下来。但是,她又担心负重的气流会给吹爆破碎。她一方面希望这白色的“气球”能够承接她过于负重的气流,一方面又害怕超重后的破灭。呼出负气候拧紧端口,气体充斥着乳白色的橡胶透亮,仿佛不再是负重,而已转化为一种紧密气体簇拥的美好。这种美好演绎着她想往飘逸的生活梦幻。
吕玉仙疾步而行。贾杰敏小手放在衣袋里涂抹着她的梦幻。不时落下便又跑两步,但似乎还是赶不上吕玉仙。她眼神发狠等待。又一把抓起她的手扯向前来。忽然,她发现她的手里多出一物。定睛一看。吕玉仙肺叶都要气炸了。吕玉仙:
“天呐……!哪里来的?”
贾杰敏:“垃圾堆……上。”
她气急败坏一把扔在地面上。又补上一脚。模糊的躺在地面上的白色似乎已经不在是气球,分明就是一只令人怨恶的蟑螂。泪水盈在眼眶,贾杰敏觉得这个白色气球并没有粘贴膏药。她想不明白大人的世界。
星星眨着诡异的眼睛像在窥探着云交四团的秘密。
陈雅雯手拿着一份草写单子疾步走进播音室。
***场地上,那与灯塔一般高的高音喇叭忽然响起,陈雅雯夹杂着上海普通话播音:
“通知,紧急通知;我云交四团一位工人同志因车祸现急需输血抢救,希望个人同志们发扬一家有难十家帮的革命精神,积极献血抢救我们阶级弟兄!请大家听到广播后到‘***’像前集合”
“再通知一遍……”
“***”像场地上,神秘的星星探视着不断涌动的人流。尽管天气寒冷,但人们呼出的热气还是将“***像”场地上带着寒露的铁栏杆温暖。
一辆解放牌大货车上,人们手拉手向上攀爬着。幽暗中,文弱书生赵玉泉也卖力攀爬。
医院长廊,一位位工人同志排着队来到化验室窗前。赵玉泉等不急了插上前去撩开衣袖。赵玉泉:
“医生,抽我的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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