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突然李德全在屏风外头低声禀报道:“皇上,四公主在外求见。”
四公主,便是刚刚被康熙册为和硕公主的爱新觉罗舒兰。
康熙先是看了温皙一眼,头也不会便道:“就说朕歇着了。”
温皙翻白眼,对自己闺女也好意思说“歇着”了?在嫔妃的宫里,不是晚上,也不是午休时辰,就“歇着”了?!温皙顿时脸上发燥,若是再传出白日宣淫的名声,她估计就可以去撞墙了,便道:“臣妾也很久没见舒兰公主了。”
李德全捏了捏袖子里刚得的金元宝,分量不轻,便急忙笑道:“皇上,舒兰公主是来谢恩的。”
“谢恩?”康熙饶有兴味地品评着这两个字,“你便叫她进来吧。”
“嗻!”李德全素爱钱财,应该说太监都爱财,只不过拿人钱财,与人办事,李德全来是比较有职业素质的。
不一会儿,便引了一位亭亭玉立的女子进来,自是舒兰公主无疑了,舒兰容貌承袭自母亲,只是多了几分英姿,浓眉大眼,长得自是很不错,进来福身行礼,笑声朗朗:“舒兰给皇阿玛请安,给贵母妃请安!”
温皙实在不懂,康熙为何唯独不喜欢这个女儿,也没听宜妃在使什么坏,可康熙就是不待见这个女儿。舒兰的确生得不如其他公主,或可爱,或娇柔,长得有几分男气,很阳光的样子,只是这样的孩子,总不至于叫人生了不喜吧?
舒兰嫁期定在十一月,的确不算好时候,十一月的时候京中都很冷了。喀尔喀自然更不必说。只是舒兰脸上却如寻常即将出阁的女子一般,不,应该说比寻常女儿家更欢喜,却少了几分闺阁女子的羞涩。
温皙见康熙颇为审视地看着舒兰公主,脸上也不给半点笑容,舒兰却是依旧笑容一堆。跪下来行了个叩拜大礼,“女儿听闻敦多布多尔济郡王年少英武,特来向皇阿玛谢恩!”
敦多布多尔济郡王便是舒兰公主未来的夫婿,喀尔喀部的郡王,在康熙亲征葛尔丹只是曾经立下不少功劳,去年便遣人入京求娶大清公主。康熙便准去所求,将舒兰下嫁。敦多布多尔济是何许人也,温皙不知,只是哪个公主远嫁不存哀愁。舒兰却是无半分怨言。如此,可真当得上深明大义了。
见康熙也不叫公主起来,温皙便笑吟吟道:“本宫也许久未见舒兰公主了,总觉得还是记忆力那个粉团儿似的小姑娘呢!”温皙未曾离宫之前,还偶尔间舒兰几次,是个不爱哭也不爱笑的小丫头,长得还讨喜,回宫之后。可能是因为宜妃管束严格,便少见了。如今都十九岁的大姑娘了。说着便吩咐道:“快给公主搬个绣墩来。”
舒兰看了看康熙。“多谢皇阿玛,多谢贵母妃。”便才起身,规规矩矩坐在一旁绣墩上。全了礼数,才笑着对温皙道:“舒兰也很久不见贵母妃了,贵母妃青春依旧,舒兰长大了。却觉得您更年轻了!”
这么嘴甜的公主,温皙也实在不明白康熙为何不喜欢,抿嘴一笑:“本宫都年过三十了,早已是徐娘半老了!”
“贵母妃尽说这些不着调的话!”舒兰语气有嗔怪之意,“舒兰说句不敬的话。我与母妃站在一起,旁人只会说更似姐妹呢!”
康熙却一直不怎么高兴的样子,只肃着脸,忽的训斥道:“既知不敬,以后就不要说这种话。”
舒兰不禁面上尴尬,垂首道:“女儿记住了,多谢皇阿玛教诲。”
温皙愈发诧异,康熙对待女儿和对待儿子是不一样,对儿子多有严格,对女儿不论宠爱与否,都是颇为宽和的,只是对舒兰这样的态度,叫温皙想不清为何了。突然想到康熙于舒兰的冷待,是从敦多布多尔济郡王求娶才更甚的,以至于只封了舒兰为和硕公主,却不给封号。
康熙又沉声道:“敦多布多尔济的确年少英武,只是他一番痴情,才更叫朕惊讶。若非他突然求娶,朕竟不知他早与你熟识!”
温皙顿生诧然,一个远在喀尔喀,一个身在皇宫内院,如何熟识?!
舒兰急忙起身,垂首道:“女儿只是出宫看望外祖父才偶遇的,只是认识,绝非熟识!”
不知不觉已是夏日,温皙身穿着縠衫里衣,外穿软绸旗服,都是凉爽的衣料。殿内奉着冰盆,手里摇着团扇,倒也不觉得热,只是瞧见舒兰极力言说,额头却沁出了汗珠。她目光诚恳而带着几分惶恐,露出小女儿便的可怜,“敦多布多尔济郡王求娶,也在女儿意料之外!”